“再熱一熱就是了。”林明霽道。
趙息玄呆在房中,看林明霽出去溫酒,等到溫好了酒,二人站在院子里,一面賞雪一面喝熱騰騰的酒。趙息玄還是第一次這樣不動聲色的做出這樣的謀劃,心中還有些忐忑不安,只面上仍舊裝出一副從容模樣,與林明霽舉杯痛飲。
二人都喝的有些熏醉之時,趙息玄忽然一副詩興大發的模樣,高聲做起詩來,別院里哄著嬰孩早睡的尤氏被吵醒,推門看了一眼。等看到兩人腳下都有些不穩的時候,才出門來勸阻二人早些休息。
趙息玄酒量比林明霽好得多,半夢半醒間被尤氏攙回了房間。等林明霽也被尤氏攙回來時,在一片昏暗之中,趙息玄忽然睜開眼睛,看著扶著林明霽躺回床上的尤氏。
“趙公子”
趙息玄睜開的眼又閉上了,仿佛剛才那定定的目光,是一場幻覺。
趙息玄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他歷來勤勉,今日卻格外憊懶,醒來之后一直歪在床帳里。林明霽出去用冷水洗了把臉,清醒過后回到房間,看他還沒有起身的跡象。
“趙兄今日不看書了么”
趙息玄捶了兩下額頭,想自己科舉在即,便強撐起精神,讓林明霽拿他昨天看了一半的書遞過來。林明霽照做了。
兩人在房間里如往常一般看了會兒書,門外卻忽然傳來尤氏哭聲,林明霽推門去看,見尤氏方從外面回來似的,背靠著門板淚流不止。
林明霽匆匆出了房門,趙息玄也披上衣服出去。二人攙扶起靠在門板上哭泣的尤氏,詢問之后才得知,昨夜街上凍死了個人,正是那位西席。尤氏今早出去買米時看見的,官府已經將尸體帶走了。
“凍死了”林明霽還有些不可置信。
“官差說,他昨夜去了青樓喝酒,只身上銀錢沒帶夠,叫人趕了出來。回來時醉倒在路上,身上的衣裳不知叫誰給扒開了,就活活凍死在了街頭。”尤氏雖已經看穿西席本性,但忽聞他死訊,還是悲大于喜。
趙息玄的嘴唇,微妙的上揚了一瞬。
殺人何需用刀劍只兩片嘴唇一碰,便可這么輕易要人性命。
連他自己也不敢想象,會這樣輕易,會這樣與他的計劃一步不差。
“他這般,也算是咎由自取,你何必傷心。”林明霽扶著尤氏手臂,一面溫聲安慰,一面將她扶進了房間。站在院子里的趙息玄,看二人進了房間,唇角方才壓抑的弧度一下洶涌而起。
原來操控人心是這樣容易的事。
大雪紛紛,門外行人三三兩兩,還在議論著那個凍死在街上的人。趙息玄抬起手,掩上別院的大門。他雙手修長無繭,看著便知道是文弱書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