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睿王府見翟臨一面的樓西朧,被一場急雨困在了這里。因為亭子修在花草中,地勢極低,雨剛下起來,水就漫進了亭子中。
“還請皇上移步書房暫避。”樓鳳城起身道。
樓西朧點了點頭。
此時睿王府的家奴,也打了傘匆匆趕到這里來,接他們去了離花園最近的書房中。
三人剛一進去,雨聲就大了起來。為免飄雨飛進窗中,書房里的門窗都掩上了,看著要比外面暗一些。
“應該只下一陣就會停。”
樓西朧今日也沒有什么急事,聽樓鳳城如此說,撣了撣衣服上的濕氣,“看來是天都要留我呆在皇兄這里。”這只是一句挪揄,樓西朧說完后,便四顧起了書房里的擺設。
與宮中樓鳳城的書房并無多大區別,只墻上掛了一幅高貴妃生前的畫像。彼時佳人在世,美艷絕倫。樓西朧一眼望去,仍為這美貌怔了片刻。
樓鳳城怕樓西朧不喜,畢竟他與樓曳關系更親,而他的母妃,又與皇后有諸多嫌隙。但樓西朧卻說,“都說皇兄的母妃年輕時是京城第一美人,若她在世,只怕現在的第一美人也是她。”
聞得此言,樓鳳城垂下的眼抬了起來。
樓西朧走到畫卷旁,伸手撫了撫畫軸,樓鳳城在他身后,望他的背影母妃雖對他管教甚嚴,但偌大王宮之中,也只有母妃給過他脈脈溫情。所以哪怕母妃故去幾年,他也仍舊掛了畫像在書房中緬懷。
站在畫卷旁的樓西朧忽然回過頭來,“怪不得皇兄生的相貌堂堂,我卻總覺得秀麗原來,是從貴妃那里傳了一雙含情眼。”
乍與樓西朧四目相對,樓鳳城反射性的閃躲了一下,聽到樓西朧說他雙目含情時,又覺得自己這一下閃躲,仿佛是坐實了一般。
翟臨靜站在一旁,將樓鳳城細微神情盡收眼底多年情誼,他怎么看不出樓鳳城對樓西朧態度的變化。從前厭惡抵觸,如今眼底隱秘的余光,卻全都映著他。
“皇上。”外面忽然闖進來一人。
“怎么了”
“賢王說有要事要見您,已經在宮中候著了。”
那人走到樓西朧身旁耳語一陣,樓鳳城與翟臨雖站得遠,卻都是耳聰目明的習武之人,宮人壓低聲音同樓西朧說的話,他們沒聽到十分,也聽到了八分。
方才還一副閑適模樣的樓西朧,眉頭一下皺了起來,但即便如此不甘愿,他也還是同翟臨樓鳳城二人告辭了。
“皇上,賢王已經在里面了。”
樓西朧低聲說了句我知道了便抬腳跨進了宮中。
樓曳影站在御案后,負手背對著他。從前的冷峻少年,如今已長成了長身玉立,身姿卓然的青年。
似是聽到腳步聲,樓曳影側首回望過來。深邃眉眼,半掩在垂落的鬢發下。
“皇兄有什么事,非要我回來不可。”樓西朧站定在門口。
樓曳影轉過身來,卻是沒答他的問題,“今日怎么出宮去了睿王府”
“本想去見翟臨的,卻聽說他已經叫睿王請去,順路”看著走到面前來的樓曳影,樓西朧說不出話了。
“我還以為你是去見他。”
“不是就好。”樓曳影一笑。
“皇兄還有什么事嗎。”
“沒有了。”
只是不想他見樓鳳城,才借口要事將他叫了回來此時此刻,饒是順從樓曳影,任他對自己胡作非為的樓西朧,心中也生出一股郁滯來。樓曳影卻發現了他袖口的濕痕,牽住他的袖子,“你淋著雨回的宮”
“你不是說是有要事嗎。”樓西朧將袖子掙出來,“若只是為這樣的私情,皇兄未免也太狹隘了一些。”
“我如今只有一個你了,連狹隘一下都不行么。”樓曳影也是明白樓西朧心中始終還在為皇位的事抱愧,他先前從不會提及此事,如今卻也學會了以此事來維系二人的關系。果然,聽罷他這句話,樓西朧便后悔了,樓曳影順勢讓宮人帶上門離開,自己則抱著樓西朧的肩膀,見他帶至了御案前
。
“我從小就與樓鳳城相爭,如今我得到你,我也怕他來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