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西朧覺得荒謬,正要反駁,樓曳影的唇卻已經貼了上來。他幾番推諉都不能撼動樓曳影半分,還被他逼的節節敗退,最后抵在了桌子上,“不行,皇兄”
樓西朧并非清心寡欲,只與初嘗人事,貪得無厭的樓曳影相比,他還尚且多幾分自持,見自己勸阻不住樓曳影,便只能改口央求,“不要在這里。去寢宮。”
樓曳影卻一刻也不能等似的。
今日的奏折,樓西朧都已經批閱過了,樓曳影來時,卻又都看了一遍,他故意將林明霽的奏折翻出來,放在最上層,在樓西朧仰倒在桌子上,闔上雙眼任他施為時,他捉著樓西朧的手,按在了攤開的奏折上。
林明霽今日所奏,不是要事,只寫了幾句閑話,樓西朧仔細看過后,還寫了長長一段,問他身體可好些了,此刻他的手掌被樓曳影按在上面,掙扎輾轉,在紙面上留下了褶皺痕跡。
樓曳影傾身上去,將他每根手指都含吻過了之后,透過他的指隙,看了一眼紙上已經被揉散開的林明霽的字跡,唇角微微挑起。而后他伸手過去,沾了些朱砂在掌心,輕浮一抹,在那奏折上留下了濃艷的一道紅痕。
林府。
從房中聽得一聲瓷裂聲響的奴才探頭望了一眼,正見端坐在桌前的林明霽腳下碎了一只瓷盞。
“大人,怎么了”
“無事。只不小心摔了只杯子。”燭光下,林明霽神色不變。
奴才看了一眼那碎的幾成燼粉的杯子,這怎么會是不小心呢。只他也不敢多問,連忙低頭進來打掃,等他將碎瓷都清掃出去,抬起頭來時,正見林明霽往燭臺前遞了一本折子,火舌沿邊燒起,很快化作一團焰火燒了起來。
林明霽握著折子,直到火舌舔到他手指上時,他才終于松開了手,任由黑色的燼粉沉沉掉在桌上。
奴才直覺自家大人心中不若表面這么波瀾不驚,只他也不敢多問,打掃完地上的碎
瓷之后就退了出去。
房中又只剩下了林明霽一人。
林明霽看著桌上散碎的粉末,想到那上面污了的墨跡與沾了朱砂刻意留下的指痕,放在桌上的手收緊,直至蜷進了袖子中。
因為已經被自己知曉,所以他如今連遮掩一下都不愿意了。
想到那痕跡是如何留下,想到樓曳影是如何在御案上胡作非為,他的心中便生出一股陰冷徹骨的殺意來。
他從來沒有哪個時候這么想一個人死過,恨不得生食其肉,生啖其血,可他也知,要想樓西朧永遠如現在這般相信他,器重他,那動手殺樓曳影的,絕不能是他。
可誰又能代他動手呢。
松開的手掌抬起,用手指從茶杯的杯沿上蘸取了丁點茶水,而后在桌子上勾劃。
水漬在桌面上留下了一個趙字。
隨著最后一筆落下,這淺顯趙字也隨著水跡消退轉瞬即逝。
坐在井邊挽著袖口搓洗衣物的女子,忽然聽到一陣孩童的啼哭,回過頭,見是自家的孩子摔了,連忙站起身,顧不得擦手上的水漬就走了過去,“阿寶”
戴著平安鎖,生的福氣圓潤的白胖小子見有人哄,扁著嘴哭的更大聲起來。
女人蹲在地上,正柔聲細語的哄他的時候,面前忽然多了一雙祥云刺繡的官靴,她抬頭一看,見到來人逆光中清俊出塵的面貌時,微微怔了一下。
“林林公子。”
蹲在地上洗衣的正是與林趙二人有過一段際遇的尤氏。
將摔倒的孩子交給鄰家的婦人哄,尤氏則與林明霽來到一處僻靜的圍墻下。
在林明霽的問詢下,尤氏將自己回家后,因不想聽從父母將阿寶交給遠親照看,自己改嫁他人的安排,又從殷實的家中離開,搬到了外面暫居。
“無論阿寶的父親怎么樣,阿寶總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塊肉。”
“我也沒有什么改嫁的心了,如今這樣就很好。”
林明霽點頭,“知道你過得好,我
也就放心了。”
尤氏看著眼前愈發風采傾人的林明霽,低頭笑語一聲,“勞林公子掛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