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中,披衣起身的翟將軍坐在床前,閉目等待著。只讓他沒想到的是,營帳外回程的聲響,要比他預料的早的多。他站起身,猶豫著是否出去時,厚厚的簾子忽然從外面被掀開了。
“將軍”
連鎧甲都未脫的宋案走了進來。
翟將軍看他眉宇緊蹙的模樣,便知事有變故,臉色當即便是一沉。
“戰前有人行刺,賢王受了傷,現在下令要退兵回關內。”退回關內,他們再要動手,勢必會損毀翟將軍忠烈的名聲。
“何人行刺”
“是燕城隨軍的小將。”
翟將軍在帳中來回踱步,而后站定,問道,“是真有人行刺,還是”被樓曳影察覺到他們的意圖,為自保自導自演。
后面的話,翟將軍雖未說出來,宋案卻已經懂了,他屈膝跪在翟將軍面前,請命道,“將軍若是后者,就更不能放他撤軍了。既已有人行刺,我身效仿,不讓他活著離開營地后若有罪責,我一己承擔”
翟將軍雖知宋案提議是如今最好的法子,可他到底不舍手下愛將。猶豫思索再三,也只是長嘆一聲,“罷了,讓他去吧。”
“將軍”
“今日若是后者,他明我心中殺意,總歸會收斂幾分氣焰。若不然,憑先帝旨意,我仍能斬了他。”雖是這么說,翟將軍心中卻知道,以后想在他處除了樓曳影,勢必會與新帝生出嫌隙。林明霽傳信給他,這么大費周章,不就是怕這樣嗎。
馬車輕輕的晃。
側躺在馬車里的樓曳影,因為失血過多,臉色還略微有些蒼白。身旁弓著身體的隨行軍醫,蹲在他面前,為他細致的處理著傷口。
外面風雪一直沒停。
樓曳影掀開簾子看了一眼,見離開的營地在斜飛的風雪中越來越遠,才終于安下心來。
包扎好傷口的軍醫退到了一旁。
樓曳影拉上衣服,往后躺靠過去。
官道兩旁的低矮灌木里,因為連日的小雪,已經掛了一層薄冰。開在出關的必經之路上客棧,也因為鬧的人心惶惶的流言歇了業。
看到旌旗停下來的人,走到門口,試探性的敲了敲門,見無人回應后,又繞去鎖好的窗戶,透過縫隙看了一眼才回去復命。
“皇上,這客棧已經無人經營了。”
外面的馬槽里,還有飄著枯草的水,看得出不久前,還有人在這里落腳過。
因為馬車里已無用水,幾個侍衛還是一刀劈掉了鎖,進到了客棧里。
看著他們去后院打水,走進客棧的樓西朧也環顧起四周來。
大廳里物件都算干凈明亮,靠近門口的桌椅卻都翻著,像是主人走時心急很了,撞倒了沒有心思去扶。
樓西朧的心沉了又沉他在京城,只知道戰事焦灼,不知關內竟已然荒涼至此。
在后院的井里打好水的護衛折返了回來,樓西朧命他們將門鎖掛好,原樣又從這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