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招手,讓人取來一本佛經“你身為北晉嫡公主,自然與民同憂,便令你三日內將此佛經謄抄兩遍,為社稷祈福。”
眼見蘇蕉兒隨行的那位大宮女臉色都難看起來,趙太后心里反而順暢“不可假手于人,否則心不誠則不靈,你可明白”
蘇蕉兒懵懂地點點頭,把向云急得不行。
連趙太后都忍不住嗤笑一聲,揮揮手“把佛經交給公主,退下吧。”
等蘇蕉兒離開,蘇婉夕才從偏殿里出來,抱住趙太后的胳膊,撒嬌道“皇祖母,幸好有您幫我出氣,還是您最疼我了”
蘇婉夕的母妃趙氏是趙太后娘家親侄女,親上加親,關系自然親近。
趙太后眉眼柔和下來,點了下孫女的額頭“你呀一點小事也值得這般難過,若不是你宮里的杏兒告訴哀家,哀家還不知道你哭了半宿呢。”
蘇婉夕特地拿胭脂抹了一層眼角,看起來倒真像是傷心過度了“皇祖母看起來或許是小事,可是、可是”
趙太后想到什么,臉色也冷了一些“倒也不是怪你,都是公主,皇帝的親女兒,憑什么陳皇后的兩個女兒要封號有封號,要府邸有府邸,你卻沒有”
這可是說到蘇婉夕心窩里去了
本來蘇瑯兒是大公主,父皇恩準在宮外建公主府,她還不好說什么。
可蘇蕉兒年紀最小,憑什么她都能建,她蘇婉夕卻沒有
她忍不住委屈道“蘇瑯兒有公主府,蘇葭葉外祖又是楚家,如此顯赫名門,在京中要什么樣的府邸沒有,如今連蘇蕉兒那個傻子也”
“祖母,夕兒可怎么抬得起頭來,我顏面有失是小,咱們趙家可不能低人一等”
趙太后也被挑起三分火氣,果決道“你放心,祖母絕不讓你受委屈,明早皇帝過來請安,哀家便讓他下旨,準你選址建府”
“多謝祖母疼愛”
這事很快便傳到了各宮,引起一陣不大不小的動靜。
趙太后是長輩,即便陳皇后身份尊貴,也沒法子越過去。
祿安帝為人為父都好,只是太過寬厚仁慈,否則當初也不會受太后和朝臣脅迫,違背了與陳皇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約。
更遑論為帝王,若非他這副菩薩心腸,如今也不會世家突起、權臣當道。
陳皇后到云安殿的時候,蘇蕉兒正翻開佛經第二頁,蘸了墨汁認認真真地抄寫。
她學東西慢,只認得一些常用字,而佛經中不乏生僻字,抄起來只能依葫蘆畫瓢,頗為費力。
小姑娘端坐在桌案前,手肘擱在桌面上,衣袖卷起,露出來的雪白手腕上還沾了些墨水。
旁人都為她心疼,偏蘇蕉兒自己不知道,聽見動靜,還仰起頭,沖陳皇后甜甜軟軟地笑“母后。”
陳皇后過去將她的筆拿開,揉著女兒細嫩的指頭,垂眸半晌道“母后不好,護不住你。”
蘇蕉兒順勢靠在她肩頭,母親的手暖暖的,舒服極了“母后好呀,母后最好。”
陳皇后鼻子一酸,所幸忍住了,沒在女兒跟前失態,只是忍不住埋怨起丈夫。
每次與趙太后起矛盾,他就只會說“那畢竟是我生母”
聽多了,心都麻了。
只是又怨不得他,畢竟祿安帝除了軟弱一些,真是個極好的丈夫和父親。
有時候她也想,難道就不能為自己的妻子、女兒,忤逆狂悖一回
可真那樣,恐怕就不是祿安帝了。
陳皇后摸著女兒的頭發,不禁喃喃道“母后有時候想,與其讓你嫁個循規守矩的,還不如嫁個狂妄放肆之人,至少他若真的喜歡你,便定會事事以你為先、不教你受委屈”
蘇蕉兒眨眨眼,又想起溫將軍如水井一般深邃的眼睛。
她歇了一會兒,重新拿起筆坐端正,尋著一個字認真地謄寫。
趙太后給了她三天時間,以她的速度,正正好抄完,只是恐怕不得空做其他事。
陳皇后宮務繁忙,坐了不到兩刻鐘便離開云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