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替蘇蕉兒拆開發髻,笑問“一個人住,若是害怕,我留下來陪你。”
蘇蕉兒搖搖頭“不是一個人,還有向云她們,好多人呢。”
她停了停,忽然問“姐姐,父皇與母后為什么吵架了”
這事情簡單說不清,說復雜了她又聽不懂。蘇瑯兒將珠花放進匣子里,垂著眼道“父皇總是做錯事,母后生氣了。”
蘇蕉兒想了想“就像我先前生溫將軍的氣一樣嗎”
蘇瑯兒一愣“差不多吧。”又補充道,“自然,也不完全一樣,父皇母后是夫妻,你與溫將軍又不是。”
當然不是的,溫將軍根本沒答應與她定親。
蘇蕉兒這樣想著,乖乖鉆進被窩里,卻有點睡不著。
小蝴蝶放進糖袋里了,宋姑娘應該會還給溫將軍吧。
只是她已經不生氣了,母后什么時候才會原諒父皇呢
在公主府住的這幾日,自然是要出門玩的。
蘇瑯兒今日沒空過來,向云提前熟悉了主要路線,會陪著她過去。
只是一出公主府,不遠處的拐角便出來個騎馬的人。
溫疏水翻身下馬,衣袂劃出一道利落漂亮的弧線。
他只身一人,牽著馬匹走過來,行禮“小千歲,要出門”
蘇漣特意叮囑過,因而人還沒走近,幾個宮人便呼啦啦將蘇蕉兒圍住。
溫疏水這回竟也沒有硬要上前,停在五尺外,神色沉靜“近日京城有幾名小賊作亂,小千歲若愿意,臣自當一路護送。”
向云客套道“我們帶了侍衛,怎么好勞煩溫將軍。”
“護衛公主,本就是我職責所在。”他邊回應,眼睛卻看向蘇蕉兒,鳳眸深邃,要將人吸進去一般。
他今日穿了身月白色衣袍,襯得氣質都雅致起來,加上那張越養越白皙的臉,五官精致,平日里被滿身氣勢壓著,還不顯柔和,眼下卻只能用漂亮兩個字來形容。
腰間用黑繩掛著只金蝴蝶,惹人注意。
蘇蕉兒不疑有他“噢,那你來吧,我正要去看皮影戲。”
說罷往馬車走去,宮人扶著她上去,再看向騎著馬慢步跟在一側的男人,也不好說什么。
馬車的側簾垂著,車輪顛簸時才晃起來一角,隱約能窺見里頭端坐的少女。
溫疏水并沒有搭話,確實是安分地護在周圍,只偶爾將目光落向側簾,眼底情緒變幻莫測,不知在想些什么。
向云見了,也實在不理解這位大將軍的心思。
先前小千歲湊上去討好,他不為所動,如今小千歲有自己的事要忙活了,他反而主動起來。
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皮影戲是南梁傳過來的,在北晉不算十分熱門,也是這幾年兩國休戰交好了,才逐漸有了學手藝的百姓。
蘇蕉兒在宮里倒是看過幾次,是蘇漣請進宮去給她解悶的。
看戲的地方是一處茶樓,為了引客,特地聘請了個皮影戲班子常駐,這節目在眾茶樓中是獨一份,看客不少。
掌柜只知道今日有貴客臨門,雖不知是哪位貴人,仍提前預留了戲臺正前方最好的位置。
待看到溫疏水,頓時明了,熱情地上前招呼“溫將軍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啊。”
除了那一個正中的空位,場上的位置都坐滿了,最后排還站著不少人,正伸長脖子等待,可見這場皮影戲應當是極精彩。
掌柜引著幾人往前走,邊介紹“這場戲啊,是新編的今兒頭一回上演呢溫將軍,這是您的位置,視野絕”
可話還沒說完,只見溫疏水低頭對身邊遮面的女子說了句什么。
那女子坐下來,一雙春水般的眼睛好奇地望著一方戲臺。
而傳聞中那位位高權重、狂妄放肆的大將軍,竟只是沉靜地立在一側,那張比世家公子哥還漂亮的臉上瞧不見絲毫不悅。
掌柜頓時噤了聲,也不敢去揣測貴人的身份,侍立在不遠處。
戲演的是一對男女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因為出身不夠門當戶對,被世俗所不容,經歷了種種波折,最后卻雙雙殉情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