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皇后這才看向溫疏水,撞上他那冷冷的神色,溫婉笑道“茶都要涼了,溫將軍不喝嗎”
院里風大,那杯茶已然沒有了一絲熱氣,除非炎炎夏日,否則讓人喝冷茶,難免有些為難人的意思。
溫疏水沉默片刻,端起冷茶一飲而盡,味苦而澀,茶葉的清香早隨著熱氣散了個干凈。
陳皇后又盯了他半晌,終于點點頭“我也沒什么要緊事,你去吧。”
若非她是小千歲的母親,溫疏水恐怕沒這么好說話。
他再次規矩地行了禮“臣告退。”
等人走了,陳皇后才如釋重負“你說的對,他是愿意為蕉兒克制脾氣的。”
有時候想想,性子差些也沒什么,知道對自己的人好就是。
若真如某些人一樣,對誰都包容仁慈,又有什么意思。
向云垂首不語。
陳皇后手指搭在青瓷茶杯上,愣了愣,湊近些,便看到指節上幾條細紋。
二十余載眨眼消逝,她都是三個孩子的娘了。
想她嫁人時不過剛及笄,陳家雖人丁稀薄,卻有個疼她護她的兄長
下人匆匆跑進庭院,打斷了她的回憶“娘娘,陛下來了。”
陳皇后一頓,只是淡淡問“他來做什么。”
“朕自然是來看看蕉兒。”祿安帝嘴上這么說著,卻停在了她跟前,小心問道,“雅容,出了這等事,你怎么不告訴朕”
陳皇后起身避開,冷冷道“陛下日理萬機,這等小事也會關心么”
祿安帝有些不高興了“縱然朕有錯在先,你也不該這樣想我,蕉兒的事朕一向放在心上,哪里不關心了”
陳皇后懶得與他掰扯,只是淡淡問道“陛下這樣說,是要為蕉兒主持公道的意思”
“自然。”祿安帝立即端正了態度。
“哦,那若是查到趙太后頭上,該當如何”
祿安帝一愣,下意識道“母后近些日子一直臥病在床,你也是知道的”
陳皇后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祿安帝忙反應過來,追上去補救道“雅容若是證據確鑿,朕決不輕饒”
屋內,溫疏水坐在蘇蕉兒對面的椅子里,一雙長腿稍稍伸開,便鉆進桌案底下,幾乎與她乖乖并著的雙腿挨上。
蘇瑯兒坐在蘇蕉兒邊上,倒也沒看見這放肆的一幕。
蘇蕉兒鋪了張紙畫小人,畫得拙劣又可愛,難為這位溫大將軍一直饒有興趣地看著。
外頭隱約傳來帝后的聲音,一個不愿搭理一個放低了身段哄,聽起來倒與一般的夫妻吵架并無不同。
蘇蕉兒在中央畫了一個自己,周邊圍繞著不少人,若是熟悉的話,大概能分個清楚。
譬如兄長蘇漣,姐姐蘇瑯兒等。
溫疏水見她要把自己畫在一邊,不滿意地探身過去,修長的手指點了點小人蘇蕉兒右手邊的空位“臣要在這里。”
蘇蕉兒眨一下眼,重新落筆“好吧”
溫疏水掃過畫紙,看到一個光頭的小人,正閉著眼,面容寧靜。
他眸光微閃,故作不知“這是”
蘇蕉兒看了眼,慢慢道“唔那是舅舅呀。”
溫疏水重新靠回椅背,瞇了瞇眼,腦海里想起這么一號人來。
那位早已剃度出家、不問紅塵的陳國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