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帶劉嬤嬤和春溪走,長寧宮的宮人也已經安排了別的去處,善待他們。”
祿安帝木然地點點頭,又道“明因寺地方偏僻,你傷還未好,多帶些人。”
陳皇后只當做沒聽見“最后一件事。”
他慢慢抬起頭,看著面容沉靜的妻子,眼里竟含著淚“你說。”
“鳳印我留在了梳妝臺右邊暗格里,你知道是什么地方。”陳皇后道,“若他日你要另立新后,念在我們多年情分,莫立楚家女與趙氏女。”
她幾近冷酷地說完這句話,一刻也不多留,轉身登上馬車。
“朕的皇后只有你一個,永遠。”祿安帝忽然道。
陳皇后只是微微頓了一頓,坐進馬車。
車簾落下,隔開二人。
一直等幾輛馬車都轉過街角,再也看不到蹤跡,祿安帝才挪動腳步,卻是雙腿一軟,險些摔倒。
宮人上前來攙扶,他擺擺手,拖著極慢極慢的步子往回走。
蘇蕉兒緩緩明白過來,母后好似不只是要去陪舅舅這么簡單。
她是再也不愿意與父皇待在一起了。
她不知怎么會這樣,慌亂地看看兄長與姐姐,卻見二人并不意外,只是誰也不說話,各自消化著這個事實。
溫疏水掐著她的細腰將人抱到馬上,隨之坐上去,讓人靠在自己身前,低聲道“乖,回去再說。”
蘇蕉兒頓時好似熱鍋上轉來轉去的螞蟻找到了方向,手緊緊地攥住他的衣擺。
蘇漣看著二人同乘一匹馬離開,破天荒地沒有說什么。
京城街道不許縱馬,因而騎得并不快,柔旭的和風迎面吹來,舒適愜意,小姑娘卻傷心地將小臉一直埋在他懷里。
馬兒緩緩停在河邊,翠綠的垂柳生機盎然,幾條長長的柔軟柳枝被風帶著拂過清澈河面。
溫疏水將她的臉轉出來,見只是懨懨地垂著眼,好在沒有哭,好笑道“皇后娘娘都沒有你傷心。”
蘇蕉兒委屈道“你怎么可以笑。”
“臣哪里笑了。”他面不改色道,手指頭不安分地捏了捏她軟乎乎的臉頰,懶懶道,“陛下可還是你的父親”
雖說他惹母后不開心了,可蘇蕉兒到底只有這一個父親,便乖乖地點頭“嗯。”
“那皇后娘娘可還是小千歲的母親”
“嗯。”
溫疏水捧起她的臉,等那雙清亮的眸子終于肯抬起來看他,才認真道“既然如此,你操什么心。有些事,外人總是無法感同身受,你可莫要亂插手,最后叫你母后左右為難。”
蘇蕉兒聽得似懂非懂,她原本是打算催父皇快快去道歉,好讓母后早些原諒的。
可溫將軍這樣說,她好像不應該去。
她雖不能全部明白,但總歸是聽話“我知道了。”
溫疏水讓馬兒沿著河岸慢慢散步,這會兒的日光不烈,正適合吹吹風。
倒是無端想起祿安帝方才那么一句話。
他似笑非笑道“不過各自臨幸一次,卻接連生了三個孩子,陛下真是身強體健。”
陳皇后恐怕根本不信祿安帝這番說詞。
蘇蕉兒靠在他懷中,手指上纏著方才溫疏水替她折的一根細柳枝,聞言不解道“溫將軍,臨幸是什么意思”
“”溫疏水眸色深了深,緩緩道,“大約是快樂的事。”
蘇蕉兒纏著柳枝的動作停住,似乎很感興趣地開口“那我”
“瞎好奇什么。”溫疏水聲音啞了啞,抵在胸前的身軀嬌軟馨香,他瞇瞇眼,“遲早要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