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因為他老了
據他所知,離池與沉魚同歲鬼族與人族的混血產物,著實不能以常理討論,莫非正因為這點,兩人才一直更有共同語言
明明離池是被人敬而遠之的兇惡厲鬼,沉魚卻對他沒有半分嫌棄。
著實是個好姑娘。
此時此刻,謝孤容頭次反思自己此前百年人生的信條。
謝氏信奉禁欲克己,不斷打磨自身劍心,以追逐劍道至高為宗族信條,娶妻生子只不過為了延續血脈。
到了謝孤容這一脈,家族盡滅,無牽無掛,于是他走得更極端,一心想追求劍道極致。
他從前以為,女色只會影響他拔劍的速度,于是漠不關心。
而現在謝孤容仍然如此認為。
只是在這句話后,跟了一句短短的后綴。
但心里可以有沉魚。
他也想沉魚給他擦頭發。
和他笑吟吟地說話。
親昵地站在他身旁,做出平時絕不會做的舉動。
足夠愉快的心境,能夠使修煉者的修煉速度更高,效果更卓越。
那何樂而不為
或許可以將沉魚納入自己的道路之中。
劍修沉默地望著披上自己外袍的少女,思緒不自覺飄回了那日清晨。
女孩赤身裹著他的外袍,長發披散而下,遮住素白的身體,她驚慌地望向他這邊,陽光之下,清亮的眼眸像是被驚動的美麗雌鹿。
那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是什么茹毛飲血的野獸。
想將之撲食于地,咬開她的咽喉,吮吸熱血。
恍惚間,他幾乎感受到來自女體身上的溫度與感觸,喉結上下滾了滾。
謝孤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熱,還想喝水。
或許可以再脫一件衣服
他想到何處便會說什么,于是自語道
“鎮危峰峰頂,何時這么熱了。”
恰巧聽到的路人
而月微塵同樣聽到這句自語。
他淡淡抬眼,瞥向自己這性情古怪的大弟子,唇角稍稍彎了彎,似是無奈好笑,又隱隱透著譏諷。
只是定睛看去時,那點尖銳感便迅速在月微塵身上消融。
他重又成為了那位清冷出塵的師尊,禮貌得體的一門之長,叫人以為,剛才的發現只是錯覺而已。
“來了來了。”
謝孤容猶豫之際,忽得聽聞前方聲音騷動起來。
在眾人凍得牢騷滿腹之際,暗門最頭部的四位長老總算姍姍來遲。
四個糟老頭子無甚好說,大抵各有各的怪病,唯一引人矚目的,是他們之中走著的那名青年。
青年玉冠白袍,寬袍大袖行走于風雪之中,當真說不出的瀟灑風流,偏偏他神色端莊溫潤,有著介于男性與女性之間,而又隱隱超脫的沉靜秀美。
如此卓絕風姿,叫所有人都變成了啞巴。
來者,正是慕如鏡。
他手里捧著一只凈瓶,其中插著枝仍帶露水的新鮮柳枝,卻不知是他用什么手段帶上來的。
白茫茫世間,那是唯一的一點綠意,只是瞧見,都叫人心生歡喜。
慕如鏡年紀雖輕,然而走在四位長老正中,竟是被捧為貴客的姿態。
“叫諸君久等。”他歉意道,如同主人的姿態。
只是他接下來說的話,便迅速消弭人們對他反客為主的疑惑“四位長老盛情邀請我為此次鎮邪儀式助陣,而我卻因凈瓶之事,耽誤了大家,慕某著實慚愧。”
“哪里哪里。”
便是再兇惡卑鄙的人,在慕如鏡的面前,都說不出什么狂悖之語。
不僅是因為對方秀美端莊的美貌。
不止是因為對方周身縈繞的,令人心生仰慕尊敬的氣質。
而是因為,慕如鏡不僅長得美。
他還非常強。
小菩薩可不是靠笑一笑,便被請為歸古劍派門外顧問的。
隱約有傳言道,慕如鏡亦會用劍,并且劍法絕世,只是不喜用劍而已。
“那便開始吧。”四老頭之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