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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魚壁虎斷尾,放手一搏,暫時穩住局面,然而她心中還是有些擔憂的。
不過她心里這點擔憂,在少年進入假山水后,迅速煙消云散。
他沒有戴面具。
因此,那點隱藏在冷漠表面下的僵硬無措,一覽無余地映入她的眼簾。
離池乃是有意為之。
他知道沉魚冰雪聰明,必然能看透他真實想法,索性將自己全部的無措難堪,盡數展現給她。
這是一個生性敏感,卻又極其驕傲的少年,所能想到的最誠懇的姿態。
徹底投降。
沉魚把離池想法看得清清楚楚。
他真的很好懂。
離池像是只緊緊密封的蚌,但只要撬開,里面的蚌肉便徹底一覽無余。
左邊寫著喜歡你。
右邊寫著不要生氣。
只恨沒在臉上寫下“我是冤大頭快來薅羊毛”“我很老實認輸了拜托你別太過分”。
沉魚心中對離池存有憐惜之情,可這點情感并不會影響她的抉擇。
只見她冷冷淡淡道“你來了”
她這副問罪口吻,果真加深了離池的罪惡感,主動將自己擺在過錯方。
他垂眸“你未曾用飯,撐不住明早趕路。我用你帶回的食材燉了湯。”
沉魚道“不生氣了”
她頓了頓,似乎有些糾結,但最后還是賭氣地將頭轉向一邊,故意陰陽怪氣“若你還在生氣,我可不敢喝,倘若湯里有毒怎么辦”
離池答得毫不猶豫“那我們就一起死。”
沉魚無語“你除了生生死死,就不能想些別的”
“抱歉,除了死亡,我不太懂其他的事情。”離池低聲道,“剛才若是叫你生氣,并非我本意。”
沉魚問“你覺得你這么道歉了,我就該原諒你么”
“所以我又做了湯,希望能夠賠禮。”
沉魚瞅了他半天,直到少年垂眸,不與她對視,方才道“好吧。這事也算我有責任,便不都甩給你了。”
如此口吻,既顯得她通情達理,又將離池釘死在第一責任人上,徹底拿捏地位話語權。
“我嘗嘗吧,好喝就原諒你。”
本是親昵的調侃,嘗試緩和氣氛,可沉魚看到,離池聞得此言后,神色變得更加沉重。
拿起木勺,淺嘗一口,沉魚瞬間明白離池為何會露出此般表情。
甜,幾乎要把人膩到閉氣的齁甜。
叫她嘗了一口后,立刻灌了半杯水,沖淡口舌間揮之不去的甜膩味道。
當然,除了甜也有其他古怪的味道,只是在甜膩壓倒性的比例下,都成了次要陪襯。
見到她的表情,離池問“很難吃”
“還好,”沉魚委婉道,“就是太甜了,我記得我們還有別的調料么”
離池道“抱歉。”
但沉魚還是覺得離譜。
便是再不會做飯的人,也不至于放這么多的糖。
“你為何要放這么多的糖。”
“我天生喪失味覺。”離池平淡解釋,“甜是我唯獨嘗過的味道,我覺得很美味,方才思索斟酌,還是放多了。抱歉,對烹調了解不多,下次我會注意。”
前半句話頗為可憐,但后半句話便有些突兀了。
沒有味覺,理應搭配只吃過苦,為何會是吃過甜
“你何時嘗過甜”沉魚問,“吃的什么莫非是蜂蜜飴糖”
“不。”少年搖頭,“是你。”
“嗯”沉魚愣住。
她著實沒想到,離池會說這種土味情話,這完全不符合少年直率清冽的風格。
“你與我簽訂血契,出現共感,獨屬氣味。”離池輕聲道,“所以上次我嘗到了。”
“你是甜的,哪里都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