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站在她面前,嘴邊有淡淡的笑意。
穿著一身淡藍色西服,和印象中落魄的小教授很不一樣,今天的他很是迷人,容顏精致的青年眼里浸了些水光,溫柔的像在看掌中至寶。
他今日穿的衣服,和她穿的顏色很像,如果伊麗莎白看到他們,可能會說一句情侶裝吧。
“先生,您迷路了嗎”
“不是。”
威廉含著些笑坐到她身側,“人很多,透透氣,小姐也是嗎”
“啊,嗯。”
青年突然的靠近讓安安略微頭皮發麻,抓著發皺的紙一時也沒了別的動作。
“小姐不太喜歡這種場合,是嗎”
“是”
她往旁邊移了移,威廉見她動作,目光掠過,心里發酸。
記憶全無,不記得他,連動作都帶著溫柔的殘忍。
不要遠離他。
不要。
原本停下的風忽然吹起一陣狂風,安安用手擋了一下風吹來的方向,卻發現小教授站起來,在風吹過來的方向,像替她擋住風一樣,她心中微動。
她和青年視線在半空交匯,她看不到對方眼里的情緒,以為他只是出于紳士才這么做。
“謝謝您,先生,風很大,一會要冷了,請先進去吧。”
她說完拎起煤油燈,欠身后欲走,聽到對方咳嗽兩聲,停下來,略擔憂的看過去。
一直覺得小教授身嬌體弱的安安以為他吹了風,身體會吃不消,會很容易生病,咳嗽就是前兆。
威廉見她眼里沒有藏住的擔憂微怔。
你看啊,她連對不認識的人,都能如此關心,可對他們相處過的人,卻從無記憶。
他有些搖搖欲墜,身影晃動,安安見狀上前想撫一下他,他卻忽然睜大眼睛,凝滯在她身上的目光像要將她望見心里。
然后,風更大了,青年腳下不穩,往前邁出一步,摔進了小池塘里。
安安驚的煤油燈都在手上摔落,連忙走到岸邊。
小池塘雖然淹不死人,但還是有點高度的,而且天氣這么冷,這摔下去問題可大了。
“先生,小先生”
沒有人應,平靜的好似剛剛沒有人掉下去。
她喊了兩句,夜色之下看不清墜入池塘的青年是否浮上來,她脫下鞋,跳入水中,冰冷的水一下讓她清醒了很多,她這個身體本來就是人魚,掉入水中就跟如魚得水一樣,看什么都清楚了。
她看到在池塘底縮成一團的青年,青年閉上眼,她心中一緊,連忙游過去,將他攬進懷里。
冷水浸染,青年整個人都是冰冷的。
“小先生,小先生。”
喊了兩句,水里他大概聽不清。
安安將人帶到上面,青年卻忽然睜開眼睛。
兩個上半身在水面,下半身卻在水里,安安見他醒來還沒松一口氣,青年卻伸手撫上她變化成人魚耳的耳朵,眼里有微光閃過。
不是普通人的耳朵。
剛剛還是人類的耳朵。
你在這里,又充當了什么角色安蒂。
但他開口的卻是“你叫我什么”
她叫他小先生。
她怎么能這么叫他呢。
“小,小先生”
指尖從人魚耳撫到面具邊緣,青年眼里壓抑的情緒幾乎要泄露出來,他手指微動,將面具摘了下來。
這張臉無疑是漂亮的,漂亮的不可思議,一點不像人類,和他記憶里少女也是相似的,但在他心里,無疑是那個少女模樣更為動人。
那是他初見她的模樣,他總覺得,那也是她最真實的模樣,更是他最愛的模樣。
可不管怎么說,這就是她。
是她啊。
這不就夠了嗎。
只要是她,不就夠了嗎。
他合上眼,像是沒有力氣往后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