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廷玉并不完全信任阿瑪的話,只是他初入官場,對太子和誠親王的了解都浮于表面,自然無法作出判斷。
不過,他倒是挺佩服誠親王的,一口氣換掉了山西八成的官員,不然也不會有今年的恩科。
張廷玉今年已經二十七歲了,原本去年他就該下場的,可去年會試,他阿瑪被任命為主考官,為了避嫌,他只能等下一屆,原以為要等三年,沒成想才等了一年。
與張廷玉不同,年羹堯的父兄皆不在京城,阿瑪遠在湖廣做巡撫,長兄更遠,在云南做同知,這會兒能收到他高中的消息就不錯了。
隨他來京城的只有新婚一年的妻子,他比張廷玉還摸不清楚京城的局勢,誠親王名氣極大,他隨父親在湖廣時就聽說過,關于誠親王的傳說有很多,只是好壞皆有,傳來傳去也分不出真假了。
好在,他妻子的祖父不是一般人,是大名鼎鼎的明相,縱使不在內閣了,那也是戶部尚書。
比起跟他一樣初入官場的同年,年羹堯自然更愿意去找妻子的祖父打聽消息,更別說大舅子富爾敦跟他一樣都是三甲進士,此次都被安排給了誠親王。
年羹堯來時,納蘭明珠早就已經教育好大孫子了,日后去了誠親王麾下,要指哪兒打哪兒,一切聽誠親王安排,誠親王的話比他這個祖父的話還重要。
輪到外孫女婿,納蘭明珠就不得不含蓄些了“你可知道誠親王為何以誠為封號”
“為何”
“這就得從康熙二十九年說起了,當時萬歲爺在熱河病重”
納蘭明珠著重描述了一番太子和三阿哥在萬歲爺病重時的不同反應,這是極為隱秘的事兒,知道的人并不多。
“萬歲爺看重了誠親王的赤子之心,不然又怎么會單獨冊封王爵,還是鐵帽子親王,那兩個方子當真能值一個親王爵老夫可不覺得萬歲爺把爵位看得這樣輕。”
說完了萬歲爺和誠親王的父子情深,納蘭明珠又說起誠親王管理內務府和戶部的手段,最后還細細分析起了皇阿哥們之間的關系。
“跟直郡王關系最好的并非八貝勒,而是誠親王,太子身后有四貝勒,誠親王身后有五貝勒,五貝勒是宜妃娘娘所出,后面還有兩個嫡親的弟弟。兩個月前的那場大朝會你應該也聽說了,直郡王和九阿哥為了誠親王,都當場跟太子爺翻臉了,這可就不只是兄弟之間的情分了。”
不是兄弟間的情分,那還能是什么
十九歲便已經高中進士的年羹堯不是蠢人,自然聽得懂明相的言外之意,直郡王和九阿哥大概已經是誠親王的人了。
如果直郡王都已經追隨誠親王了,那么明相的選擇不言而喻。
年羹堯來之前還真沒想到,居然能聽到如此多的隱秘之事,連他阿瑪都對明相的政治智慧自嘆弗如,能讓明相折服的誠親王,想來必然不是傳言中的暴戾之人。
納蘭明珠想著年羹堯那位封疆大吏的阿瑪,臉上的笑容便更燦爛了些。
“日后你便知誠親王是什么樣的人了,老夫的一雙眼睛是不會看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