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聯想到沈羅玨現在要換禮部尚書的事,洪江才驚覺,沈羅玨在那個時候,應該就已經想著要怎么出惡氣了,她一開始就沒想過緊盯齊王獻王的殘留勢力,她只想重振大莊之威。
洪雋聽著父親的分析,明白此事無轉圜余地了,在朝堂之上,一步踏錯便是滿盤皆輸,他之前沒能讓沈羅玨滿意,沈羅玨就是想換了他,不需要把柄,他是臣,沈羅玨為君,他無力反抗此事。
尤其是在洪家投誠期間,洪家還沒能在新皇心上站穩,不會為了一個禮部尚書的位置去和沈羅玨叫板,他沒辦法得到家族的助力。
“太后和長公主,會為我說話嗎”洪雋想起在后宮的兩人,他記得女帝十分敬重太后,況且她封鏡湖為長公主,可見很重視鏡湖。
洪江搖搖頭,“今日,鏡湖長公主攜太后出宮前往定安探親,想必此刻已經出安寧城了。你走吧,國子監不算埋沒你,好生辦事,日后回京后,做事注意些。你有功勞在身,陛下不會降低你的品級。”
同級官員,有沒有實權也很重要啊而且國子監最高品級的國子祭酒不過從三品,他可是正三品尚書怎會不是降級呢
洪雋知道這些話都是洪江在安慰他,但事已至此,他只能認命。
“父親,兒子若走了,父親在京中,定要小心。”小心新皇,她的布局太過周全,而且沒有任何軟肋。
年紀輕,后宮無人能左右她的決定,手上有兵權,有財力,這滿朝文武都壓不過她。
洪雋很不安,自古以來,君臣關系其實就是東風壓西風,君強臣弱,反之亦然,莊帝時朝臣與皇帝的關系處在詭異的平衡中,莊帝被朝臣束縛,朝臣也要聽莊帝的。
實際上世家勢更大,哪怕是再之前,最強勢的高祖,也沒辦法想如何對付世家,就如何對付。
但沈羅玨不一樣,她真正倚重的人,是女子。
而那些女子雖出身世家,卻和男子不同,因為她們無法承嗣,自小與兒郎所學不同,對家族的歸屬感并不是很強。
比如鐘婉寧,鐘家和鐘婉寧的關系冷淡,無法控制鐘婉寧,甚至在魯國公死后,鐘婉寧在邊關自父兄手中奪權,隨后一意孤行,支持沈羅玨登基,可見對沈羅玨身邊的女子來說,她們根本不看重家族。
洪雋想到這兒,心臟猛然一跳,“若是,若是此番科舉再有幾個世家女入朝堂,那”
“杞人憂天,況且生于我世家的女子,自小錦衣玉食,受家族庇佑,若家族不負她們,她們有何原因,去負家族”洪江并不認為世家女會不向著自家,大家族嫁女兒到小家族,隨后靠著女兒吞下小家族的事很是常見。
洪雋想,或許是他想多了。
但他還是不安,這種不安在得知進士榜時,達到了頂峰。
進士榜錄用一百人,入殿試后取士五十,余下五十入國子監繼續讀書,為候補官員。
百人中,世家女每一個都榜上有名,共一十三人。
其中朱瑤彧和卓露絳的成績,均為甲等,一為上品,一為中品,最是引人注目。
在兩位世家女之后,是一個寒門子弟,名為時瑾,甲等中品,與卓露絳成績相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