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攜帶著大臣們一夜未眠趕出的圣旨的信使,騎馬離開了安寧城,他還帶了個大箱子,里面裝著沈羅玨送給瓦勒塔部王的“誠意”。
沈羅玨殺了胡狄后,安寧城內一下子氣氛緊張起來,不少使臣白天甚至都不敢在外面大街上走,有些和瓦勒塔部走的近的國家,使臣更是小心翼翼,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樣,仗著自己的使臣,隨意提條件,張揚跋扈的欺辱大莊平民百姓。
甚至還有幾個國家的使臣,收拾行囊就要走。
他們和大莊之前在邊境也有過摩擦,因為有瓦勒塔部領頭,他們其實也殺了大莊的百姓,搶占了大莊的東西,以前他們還覺得挺好,都是白得的東西,只需要跟在瓦勒塔部身后撿就行。
現在只覺得以前自己的腦子有坑,是什么都能隨便撿的嗎萬一沈羅玨生氣了,讓他們去陪胡狄怎么辦
使臣要離開的消息傳到鴻臚寺卿朱汶耳中,他那時正在朱府,聞此消息,擺了擺手,便罷了。
“他們想走就走,朝貢已經獻上,無需在安寧停留,告知那幾位,我大莊從來不會軟禁使臣。”朱汶說著,心里接了一句,他們只會殺使臣。
殺使臣的影響會更多,不過想想今年竟然沒有人來他這兒告狀,說哪個使臣砸了他們的鋪子,搶了他們的東西,朱汶又覺得也挺值的。
鴻臚寺的小吏得了消息后,立馬行禮離開,他行禮時沒有忘記沖朱汶對面的朱瑤彧示意。
朱瑤彧微微點頭,算是回禮,等小吏離開,她為朱汶倒了杯茶,用手邊的推茶桿推到朱汶手邊,淺笑道“今日似乎并不是堂兄的休沐日。”
“堂妹啊,莫要取笑堂兄了。”朱汶搖搖頭,舉杯飲盡杯中茶,這個動作十分失禮,但他做起來很是自然。
別看每個世家子身上的氣質都十分統一,平常的行事作風也很像,如同一個模子里做出來的人俑,實則每個人私下都有自己的脾氣,輕易不會展露便是了。
朱瑤彧和朱汶年齡相仿,算是一同長大的兄妹,朱汶和朱瑤彧的熟悉程度,甚至比嫡親兄長朱善更甚。
因此朱瑤彧明白,朱汶在煩悶何時。
“尾大不掉,朱家之權勢,行至今日,如日中天,堂兄,日升日落終有時,世上之事,少有順心順意之結果。”朱瑤彧知道朱汶想救鄭釋,但在她看來,救與不救,明顯該選擇后者。
“我知道,只是若毫無行動,被母親知曉,少不得一頓痛罵。吾只是深覺自身錯誤頗多,理應改正。”鄭釋是他的副手,雖然在他成為鴻臚寺卿前,鄭釋就是少卿了。
鄭釋今日的結果,和前幾個鴻臚寺卿對他的縱容不無關系,誰讓鴻臚寺向來是朱家與鄭家的勢力,不管出了什么事,他們這些世家子弟,都有人為他們承擔后果。
“當初母親說的對,就不該叫他再在朝中任職,他為人剛愎自用,糊涂混賬的很,早就該在家中呆著了。”朱汶一想到鄭釋在朝會時的表現,就氣的牙癢癢。
怎么人能蠢成這樣
“慣子如殺子,鄭公不明,才會使得鄭釋身陷囹圄,命不保夕,與你何干他是你的長輩,何來你管束他的道理。”朱瑤彧抿一口茶,“堂兄今日前來為何,我心中有數,倒不必與我說這些場面話,吾的答案只有兩字,不行。”
朱汶聽了這話,有些急了,“瑤彧我是你堂兄,他也算作你的舅舅了”
“今日便是我嫡兄惹怒陛下,我也絕不會去幫,堂兄該分得清輕重緩急,莫要感情用事。”
朱汶確實是個很感情用事的人,不然他早就和朱善一樣,進入中樞部門,而不是在鴻臚寺當一個鴻臚寺卿。
不是說鴻臚寺卿的官位小,這個官位可一點兒都不小,只是說鴻臚寺在朝中地位并不高,除了朝貢日需要他們幫大忙以外,其余時間,這個部門閑的很。
三年才能被皇帝想起來一次,有什么前途況且接待使臣不是好差事,做的好是應該的,做得差全由他們背鍋。
見朱汶還是不甘,朱瑤彧又勸了一句,“堂兄,你該慶幸陛下是非分明,這才沒讓鄭釋牽連到你,牽連朱家。你是朱家子弟,鄭釋到底是外姓,怎能為他,傷及自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