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梁城進入寒冬,入冬后,降下第一場大雪。
這鵝毛大雪一落下,梁城通往安寧的官道就過不了車了,大雪封路,讓不少歸京的貴客被迫留在了梁城。
常年趕路的外地人早早訂好了城中上好的房間,讓客棧的掌柜尋到了抵御嚴寒的炭火,而經驗不足者,只能臨時找房,當地沒有認識的人,又不想將就住處,就只能去牙儈挨宰。
薛程就不得不挨宰,花費十兩銀,住進了客棧的天子上房中,還只能住一晚上,明天再住,再續房費。
跟在薛程身邊的仆從對此很是生氣,“五郎乃是一州長史,那牙儈商人出身賤籍,怎么有膽子誆騙五郎待五郎回到京城,不能饒了那牙儈”
薛程合眼歇息,根本不將此事放在心上,“不過是些許銀錢,等回了京城,我還有許多事要做,不知這雪要何時停下,干等可無聊的緊。”
薛程說完,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他剛到西成的時候,肚子上還有四塊腹肌,現在已經變成一塊了,還微微鼓起,平常看起來就像是懷孕四月的婦人。
“一路疾行,沒少吃苦,怎么也不見這肚子消下去呢”薛程一想到即將以這一身樣子見到父親,就覺得頭疼,他父親不愛管事,但是對自己的兒子還是挺上心的。
尤其是大哥和他,每次見到大哥,就是滿嘴的稱贊,見到他則是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還不是因為他為庶出
薛程想到這兒,嘆了口氣,胸口悶痛,他本以為離開京城后,天大之大,早晚他會闖出一番名聲來,沒想到最后卻輸的一敗涂地,只能灰溜溜的回到京城,求助薛家。
而這一切,都拜他的好大哥,和大哥的女兒所賜啊
“梁城貧寒,加之此地縣令乃是卓家娘子,所以聽聞此地并無教坊,只有勾欄有享樂去處,五郎若是不嫌,小人可為五郎請來梁城名妓。”
“勾欄女子還敢稱名妓此地離京城才百余里,此地之名妓,可有平康坊內的女子多情多才”薛程是喜歡狎妓飲酒,可他不喜歡找那些不通文墨的女子,“哼,世風日下,女子為官還將教坊趕出城去,此地的文人竟無動于衷,當真令人不齒”
仆從順著薛程應和了兩句,心里則暗翻白眼,五郎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當今陛下乃是女帝,女帝不喜之事,下面當然要跟隨。上位者不喜,不順著上位者的想法,故意和上司作對,丟了官是小,丟了命是大。
“那五郎,可是想要喝酒了小人去為五郎拿酒”
薛程點點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肚子里酒蟲饞的不行。
他回京路上帶的最多的行李就是酒。
薛程被沈羅玨貶黜后,成日里與酒相伴。他的正妻每次見到他喝酒,就會勸誡他莫要貪杯,使薛程煩得不行,干脆自己一個人帶著酒上路,讓正妻一行人在后面慢慢走。
也不怪仆從覺得他失了世家子的風骨,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就是自甘墮落
這一喝,就在梁城呆了三天,三天后路上雪化開,薛程本來要上路,誰知道喝的太多,下樓的時候踩空了,直接把腿給摔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