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的悠閑時光是短暫的,尤其是兩個人還不認真,只求混時間的時候。
等沈羅玨再一抬頭,掌燈宮人已經進來點上了紅燈。
該去赴年宴了。
按照以往的慣例,大臣們會來皇宮參加年宴,不過因為過年是合家歡聚的時刻,真正出席的大臣并不多,多半是皇室成員。
去年,原本坐滿大半個大殿的皇室成員,減員一半,再加上沈羅玨沒有后宮嬪妃,太上皇的嬪妃們又不愿意前來赴宴,導致去年的年宴成為了有史以來皇宮中人最少的年宴。
今年的情況并沒有比去年好多少,甚至因為鏡湖和皇后離宮一年未歸,沈羅玨身旁更空了。
沈羅玨早就準備好和她不相熟的那些姊妹們一同吃個便飯,欣賞一下煙火就散了,沒想到她帶著朱瑤彧到舉辦年宴的采薇殿時,看到了一年未出門的兩位太上皇妃。
昔日的貴妃薛嫻,與賢妃柳沁竹。
沈羅玨進入大殿后,宮人們跪地行禮,其他人紛紛向她行萬福禮,烏泱泱一堆人都低下腦袋,包括昔日根本沒有正眼看過沈羅玨的薛嫻與柳沁竹。
沈羅玨邊走邊笑道“都起來吧,今日年宴,不必拘束,盡情吃喝便是。”
“是”眾人應了一聲,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耳朵里聽著沈羅玨說不必拘束,實則身體緊繃,一個比一個拘束。
一年過去,她們并沒有忘記沈羅玨的兇殘。
沈羅玨對此沒有任何異樣,她就像沒有看到人們眼底的恐懼,溫和的笑著坐于上位,飲下屠蘇酒,見她沒有說話,人們才漸漸恢復了熱絡。
滿大殿均是女子,只有幾個朝臣是男子,還有他們帶來的家眷里有些十四五歲的少年,少年人的臉皮沒有久經朝堂的朝臣厚,他們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笑的很勉強。
就像是誤入狼窩的兔子,一個個低著頭紅著臉悶頭喝酒,不敢胡亂走動說話,怕驚擾了公主與郡主們。
沈羅玨看了兩眼“兔子”后就沒了興趣,那么膽小做什么難道守禮的公主郡主能將他們吃了不成
沈羅玨想著,對上了朱瑤彧看過來的目光,她沖朱瑤彧笑了笑,揚起手中酒樽,遙遙一請,朱瑤彧連忙還禮,飲盡杯中酒,隨后在周圍人的注視下,面色緋紅,昏昏拄桌,似是一杯就倒了。
表姐的演技是越來越好了,看著朱瑤彧的樣子,沈羅玨心情更好了兩分。
有了好心情,沈羅玨也愿意分點兒注意力給兩個許久不見的故人。
只見薛柳二人打扮素凈,一改往日的精致,低調了起來。不過她們身上的衣服繡著吉祥的圖案,還佩有紅綠配飾,面上三分笑,倒是挺符合新年的氣氛,不會耷拉著臉敗興。
沈羅玨從表面看,感覺這兩人已經走出了喪子之痛,開始嘗試和她好好相處了。
兩人均是她的庶母,薛嫻更是她名義上的養母,沈羅玨當初沒有直接殺了她們,是不想背上不孝的名聲,雖然她的名聲已經很差了,但沒必要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況且生活在后宮的人,對世家來說,還有利用價值。
薛家近日名聲受損,而柳家雖不見風波,但朝中勢力已大不如前,且后繼無人,朝中只有一個柳笀苦苦支撐。
薛柳兩家都急需后宮的支持,沈羅玨心下一轉,靜待薛嫻和柳沁竹主動出擊。
柳沁竹素來是個能屈能伸的人,但再能屈能伸,也不代表她能對著殺了自己兒子的仇人卑躬屈膝。
在見到沈羅玨的那一瞬間,柳沁竹就想離開了,她沒能力上去為兒子報仇,多看仇人一眼都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