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滿堂看向路上碰到的鐘婉寧,一臉疑問。
鐘婉寧望天,“不想在家呆著,母親見到我就念叨,去軍營又沒什么事做。”
說白了,她就是來湊熱鬧的。
薛滿堂聽了這話,滿眼都是羨慕,她也想這么悠閑
可是自打薛程離開京城,她每天就忙得不行,除了日常的巡邏訓練外,其余時間,她都要讀書。
薛直似乎突然明白了她是薛家未來的真相,現在不光不天天罵她不合禮數了,還特別慈愛的想要教她讀書習字。
爭取讓她通讀兵書與史書,做一個文武雙全的將軍。
理想很好,可薛滿堂就不是個好好讀書的料子,她對兵書還有點兒興趣,史書就算了吧,又厚又重的書,看起來就像是在看天書
今天她能和秦九齡出來,還是秦九齡找上門,薛直不好扣著她不放。
幾人閑聊間,步入了教坊,見那三道著軍裝的身影入了教坊的大門,不少人發出一聲嘆息,感嘆今天又不能早早開張。
她們離得遠,根本沒看清那三道身影均是女子。
或許是因為她們從來沒想過,這地方會有外面的女子敢大搖大擺的進來吧。
何璇得知有人前來拜訪時,已經很淡定了。
民報一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來同她詳談,或是問她的事,或是問問有關楊運的事情,人人想吃瓜,何璇一天收到拜帖無數,還好沈羅玨下令她可以自己選擇見不見外人,這才得眼前清凈。
何璇想按照慣例將人打發走,結果她發現,送來拜帖的人,是禁軍副統領秦九齡。
何璇就算是孤陋寡聞,也知道當今陛下是女帝,禁軍副統領乃女帝心腹,也是女的。
見一見女子,何璇還是愿意的。
可是一想到要見的人是女帝的貼身護衛,何璇又躊躇半晌,不敢出面。
她今日,做了一件對不起女帝的事,她其實落筆時就已經后悔了,可她真的沒辦法眼看教坊沒落下去。
她們是一群可憐之人,天地之大,只有教坊能給她們一寸容身之所。
教坊比起外面的秦樓楚館已經好很多了,教坊沒了,她們這些沒有求生手段的女子,怕是要淪落到更可怕的地獄中。
何璇不會將希望寄托在女帝身上,因為她自生來便知,人分三六九等。
可她明明做了最符合眼前利益的選擇,為什么心里還會心虛不甘呢她到底在心虛什么,不甘什么
“教習可要見一見秦統領”
何璇手搭在一旁的琴上,琴弦微顫,發出絲絲古韻,她在余音里垂眸,時間在她鬢角落下白色的風霜,眼角的紋路與略微暗黃的肌膚訴說著她身上猶如史書般沉重的歲月。
無人知曉年近半百的女子在想什么,最后她抱起琴,迎光出門,踏入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