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羅玨的話說完,引來了幾位丞相的強烈反對。
三六九等的制度是自上古流傳下來的,多年以來,在這片土地上,世家為尊的現狀都沒有改變過。
比起千年前,其實現在的情況已經變好了許多,經過改朝換代時的戰爭,真正有底蘊的世家已經所剩無幾了。
可是正因為有底蘊的世家所剩無幾,所以他們才更加維護僅有的地位。
讓樂籍和民籍相同,之后的發展是大部分維護士族的既得利益者不愿意看到的。
因為當樂籍的人改變為民籍后,他們就能參加科舉,也就是說,或許過一段時間,在朝堂上,他們會和樂人同朝為官
“傷風敗俗此乃傷風敗俗”禮部尚書卓徹氣的紅了臉,他女兒卓露絳就在朝中為官。
他一想到,以后女兒會有可能和一個樂人出身的低賤之人共處一室,他就覺得很窒息。
“確實不妥,陛下,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為何要答應他們無禮的請求呢不如派兵鎮壓,想來以京兆府的兵力就夠了。”兵部尚書嚴岳同意卓徹的說法,日后他的子女也會入朝為官,他是個骨子里很清高的人,他從不在外廝混,不管是嫖客還是樂伎,他都不喜歡。
他尚且如此,以脾氣直,守舊禮著名的薛直就更不用說了。
沈羅玨算是體驗了一把這位御史大夫噴人的能力,對方一張嘴就開始引經據典的勸她不要沖動行事,不能給樂人太多好處。
在丞相們的輪番轟炸下,沈羅玨都快以為自己是什么千古昏君,要干什么喪天害理的混蛋事情了。
明明她只是想按照現代社會時的掃黃打黑來做,干一干維護婦女權益的事情。
每個時代都有各自的背景和國情,也有每個時代獨有的局限性。
沈羅玨不要求這些人能理解她的想法。
“生活在大莊土地上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的子民,他們在受苦受難,你們看不見嗎百姓逢災年,賣兒賣女,那些可憐人,你們不知道他們的存在嗎我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三年前的西成大旱。”
沈羅玨開口說起了另一件事,她話鋒一轉,底下的朱瑤彧就緊張的攥緊了拳頭。
朱瑤彧太清楚西成最突出的是什么問題了,那個地方的苦難可和樂籍沒關系沈羅玨提起,是不是想要動奴籍
好在沈羅玨現在比以前有耐心多了,她以西成為切口,并沒有提到西成的奴隸泛濫以及西成被兼并的大量土地。
她只是說起那時走投無路的百姓是如何賣兒典女的。
“樣貌好看些的好人家的孩子,被賣入了秦樓楚館,成了任人玩弄的樂伎,現在你們瞧不起那些樂人,但是你們想過沒有,為何樂人會如此多,光京城一處,就能造成游行霸占一條街的景象先不說有多少人拿著銀兩去狎妓,就說現在樂人受的苦難,是因為他們想嗎是他們生來便沒了脊梁,天生就想做一個躺在床上賺錢的玩物嗎不是是因為你們的無能”
沈羅玨一番話直接將這群丞相的遮羞布撕了下來。
剛剛一直沉默的人,臉紅的比直言不支持的人更甚
他們的沉默,何嘗不是一種拒絕,只是他們還沒有薛直等人那樣直白勇敢,敢和沈羅玨正面對上。
沈羅玨的視線從眼前這些年過半百的朝臣身上掠過,最后停在了朱瑤彧頭上。
“瑤彧,你也覺得樂籍不能動嗎”
朱尚書令立刻去看朱瑤彧,眼中滿是不贊同,他希望朱瑤彧能和他一樣,在旁邊一言不發的明哲保身。
只可惜,朱瑤彧永遠做不到,她就是一個不甘心平凡的女子。
她既然走到了沈羅玨心腹的位置,就會做心腹該做的事,一個合格的心腹,自然要做帝王手中最鋒利的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