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樂籍改動一事后,大莊的官員滿心以為他們的女帝能消停一段時間。
事實上第一個月確實如他們所愿,雖然民報將樂籍改動一事傳到了大江南北,鬧得沸沸揚揚,但并沒有發生其他讓他們頭禿的事情。
接著,女帝似乎開始對南方的水災上心了。
她派了官員去南方修建水壩,即使那些南下的官員在大多數京官看來,都不合格,尤其是領頭的兩位女官,他們先前都沒見過這兩個人
想著女帝在為國為民的事情上向來靠譜,想必此番也不會任人唯親,京官們這才沒上來就亂噴。
可當他們眼神都盯著南下的官員們時,女帝突然又頒發了一道旨意,并且還沒走中書省,直接就下發了
最讓他們無法接受的,是諭旨上的內容
“臣斗膽一問,陛下為何要丈量土地,重新歸民入籍這將會耗費大量沒有必要的人力物力財力,屬實得不償失啊”
沈羅玨抬頭看了眼說話的人,她放下手上寫著相似話語的折子,感嘆一句,“朕實在沒想到,竟會是尚書令你第一個來當面勸朕。”
朱尚書令心虛的低下頭,躲過女帝那雙看清一切的眼睛,“臣,惶恐。”
“你確實應該惶恐。”沈羅玨平靜的看著這位走過三朝的老人,“朱家,身為四大世家之一,想必,丈量土地與重登人口,會傷害太多朱家的利益。”
“陛下何出此言朱家對大莊,對陛下,絕無二心”朱尚書令恨不得指天發誓,讓沈羅玨相信朱家沒有膽子跟她對著干。
沈羅玨沒有任何反應。
她能看見朱尚書令已經布滿細紋的眼睛里一片赤誠,可是這赤忱有幾分是出自真心,誰知道呢
“陛下若是不信,老臣愿以死明鑒”
“所以,你是要用命保地了”
沈羅玨毫無感情的一句問話,讓朱尚書令的后背一僵,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凝滯了。
他微微瞪大眼睛,像是在確認沈羅玨是在說真話,還是說假話。
那張和他女兒一樣年輕的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任何人都無法透過表面,看穿年輕女帝的心。
“陛下”
“尚書令年紀大了,朱家大郎君在中書省多年,也該挪一挪了。”沈羅玨話題一轉,說起了朱善,“尚書令想過以后讓大郎去哪一部就職嗎”
朱尚書令瞳孔瞬間緊縮,他加重了呼吸音,一滴冷汗順著鬢角滑落。
“朝中似乎沒有適合大郎君的位置,看來大郎君還是要在中書侍郎的位置上多呆幾年。現在朝中人才輩出,在一個位置呆久了,可不是好事。”
沈羅玨的話幾乎是在明示朱尚書令。
你真的要為了保住那點兒地和農奴,就跟我在朝上撕破臉嗎
可別忘了,這朝中并非只有你一個人。
只要沈羅玨愿意,朱善和朱尚書令現在的位置,都保不住。
朱尚書令想到了自己的女兒,他女兒乃是女帝心腹,他之所以會第一個出現在沈羅玨面前,就是仗著他女兒朱瑤彧的存在。
當初他要辭官,沈羅玨不同意,也是看在朱瑤彧的面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