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女帝會對朱瑤彧更加寵信,會為了朱瑤彧放過朱家,現在看來,這個想法,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女帝根本不會因為任何人改變她決定的事。
朱尚書令想再勸幾句,他擔心女帝行事極端會出事,轉頭他又想,能出什么事
那些地主聯合起來造反嗎他們怎么造反就算他們手上有兵,他們是能打得過滅瓦勒塔部的踏風軍,還是能打得過護衛京城的玄甲衛,亦或者是鎮守邊關數十載的薛家軍
怕是糾結幾萬家中侍衛,都打不過宮中幾千禁軍吧,更不要說部署在各地的府兵了,沈羅玨可不是莊帝,對軍隊不聞不問的。
因為沈羅玨是以兵力宮變登基,她深知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的道理,上位后就極為重視軍隊,每年撥下的軍款從不拖欠,而且比莊帝時翻了幾番。
而且她還用瓦勒塔部養出來不少上過戰場,能征善戰的老兵。
這些兵,是沈羅玨說話的底氣。
現如今朝中的兵力全部攥在女帝手中,哪個家族想不開造反是想被滅九族嗎
朱尚書令想,他真的是老了,人一老就糊涂了,看不清局勢了。再在朝中呆著,他可能無法成為朱家人的助力,反倒會成為朱家人的累贅,某一天,成為威脅其他朱家人的把柄。
“陛下說的是,以后大莊是年輕人的天下,像臣這種老家伙,就該回家享清福了,陛下,臣想請辭,告老還鄉。”
沈羅玨就知道對方會選擇請辭,為了自己的大兒子。
可是這事哪兒有那么容易呢
“尚書令今日來勸朕莫要行丈量土地一事,結果進宮后,就打算請辭歸鄉,傳出去,天下人怕是會以為,朕是個剛愎自用,打壓忠良的昏君啊。”
“陛下此言不妥,臣請辭是因臣老邁,身體欠佳,怎會是因為陛下丈量土地一事,臣細想來,是件利國利民的好事。”
“尚書令剛剛可不是這樣說的。”
“臣,惶恐。”
朱尚書令又來惶恐那一套,他哪兒敢跟沈羅玨打嘴仗,只要沈羅玨饒過朱家其他人,別讓那些朱家前途無量的年輕人因為他的一時糊涂被遷怒,沈羅玨說什么是什么,他絕不反駁。
沈羅玨深深看了眼朱尚書令,對方在她的注視下,額角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她能看出朱尚書令此刻很緊張,就像她說的,朱家身為大世家,丈量土地和解放農奴,同時觸碰了朱家的核心利益。
朱尚書令還不算真的老糊涂,至少沒有糊涂到底,因為他很清楚,一個家族是否能夠傳續,土地和奴隸并不重要,重要的家族的人。
只要人還在,錢總能掙回來,如果錢沒了,朱家被排斥出權力中心,那朱家就真的沒落了。
沒權沒勢的家族,就算土地現在保住了,日后也會被人搶走。
沒有權勢保護的金錢,就是一個暴露在地面的金礦。
至于其他地主和世家會不會幫朱家,別開玩笑了,現在世家在朝中早就不是莊帝時期了。
他們支持齊王獻王太子奪位,付出大半,最后卻一無所獲,元氣大傷,四大家族中,目前最能打的就是朱家。
朱家要是倒了,別的家族明哲保身都來不及,怎么會有人想不開拿雞蛋碰石頭。
“舅父如此真摯的請求,不答應你,朕于心難忍。這樣吧,舅父想必許久沒有回故鄉了,不如回家兩年,等兩年后,若舅父依舊想回朝中為大莊百姓做事,朕隨時歡迎舅父回來。尚書令一職,就為舅父留著,如何”
朱瓚猛然聽到沈羅玨稱呼他舅父,一時沒納過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