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真的只是為了看他一眼。
認命地咬了咬牙,最后還是如他所說,坐在了他的對面。
門被拉上,黑暗中青年按亮頭頂一盞小燈。橙色暖光宣泄而下,睫毛被染成淺金色,如夕陽中赤腳行走于金色沙灘,海水淹沒腳踝。
“你找我是什么事情”
游燭把樓齊放我身上的監聽器都給屏蔽了。
裴昀“”
裴昀一時無言,僅兩人的狹小空間,對面青年正用那雙灰色的眸子看著他,等待答案。
該說什么
你什么時候和司長安勾搭上的你還沒有離開司明瑾
不,這些都不是他此刻想說的,他想說的只有
裴昀深吸一口氣,那雙猶豫不決的眼睛開始變得堅定。
他抬起眼睛看著游燭,視線中有幾分冰冷。
“你現在是跟著樓齊嗎從一個人床上攆轉至另一個人”
青年眉峰微微動了動,喉間幾乎是同一時刻,一道短促的笑聲。
游燭向后倚靠住椅背,翹起左腿,壓在了右腿上。
骨節分明的雙手相互交握,搭在膝蓋處。淺淺的青色血管在白皙皮膚下若隱若現,僅關節處泛著淺淺的粉。
他微微揚起下巴,看著裴昀,像是看著什么可憐的小東西。
“是的,你是第一天認識我的嗎”
幾乎惱怒,眼角抽搐著跳動,冷聲道“你可真有夠不自愛的。”
那張漂亮的臉像是沒有聽到,只隨意看了他一眼“你來找我就是為了對我表達指責嗎還是說”
游燭右手肘支住膝蓋,掌心向上拖住下巴尖,灰色的眼睛看著裴昀。
這個動作使他離他的距離又近了一點,裴昀可以清晰的看見他紅色雙唇上的極淺的紋路,白皙臉頰上細小的絨毛與游燭眼中,那個屏住呼吸的自己。
原來他在緊張。
像未著寸縷的嬰兒,袒露在他面前,脆弱不堪。
“既然我誰都可以睡,那么你也想睡一睡”
不。
不是睡他。
他只是想要和他保持聯系,能有一根牽在一起的線。
不再是
他生命中,可以被輕易無視的路人。
裴昀分不清什么時候自己有了這種念頭,在那日的地下室,他清楚的意識到游燭在與樓齊做什么。
心頭生出了一團火,將完整的一塊云錦點點燒至斑駁。
他要和這個人在一起,即使他如此的不自愛、輕廉,在心中重復過,說出口過,還是
他不愛他,有過無數次拒絕,于是選擇退而求其次。
裴昀的臉一陣白一陣紅,青年的食指指尖規律地在膝蓋上敲著,灰色眼睛微微彎起,像月夜下平靜的湖,很耐心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于是他說“你跟著我,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游燭歪了歪腦袋,幾絲碎發遮住眼睛,清澈的湖面攏起薄薄的霧,朦朧著一切如幻似夢。
他說“你也要包養我我跟著樓齊耶。”
裴昀沒有說話,他垂眸盯著他漂亮的手指,如玉一般精雕細琢,又像云像風一般柔軟。一下下點在膝蓋上那片深藍色的牛仔布料上,像點住他的心臟。
于是瞳孔短暫顫動,最后還是抬起了眼睛,望了過去。
迎著那人漂亮而隨意的笑容,裴昀說道“我知道,我只要你跟著我。”
在說出口后,自己愣了一下。
他的真實想法嗎
對面的人也頓了頓,像是在認真思考,又像是措手不及后的怔愣。
終于,裴昀看見他眨了眨漂亮的眼睛,而后白皙的臉頰表情變動,雙眸中一片灰霧之上,轉瞬吟起水霧。
游燭大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你的癖好也太怪了吧沒有戴帽子,你是準備染綠色的頭發嗎”
大笑著嘲弄出聲,手指拂過膝蓋,是他開心時的表現。
裴昀的下巴在顫抖,聲音化作的利劍,毫不留情刺入心臟。
他將他當成了取樂的小丑。
憤怒,從未有人這樣對待過他。
于是裴昀知道,坐在他面前的人,骨子里的惡劣。
他像是從來也沒有真正認識過他。
可以因為好玩便拿刀挑開你的心臟,像翻垃圾一樣翻看你的愛意,然后嫌棄它的腥。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