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撩起衣服跪了下去,將額頭貼在地上,本想說一些歌功頌德的話,就像他任何一個同僚都可以做到的那樣,但話到了嘴邊,劉基連一聲嘆息都無法吐出,能做的只有將身體再壓低一些。
“起來吧,劉先生。”
魏忠德趕緊去攙扶劉基,硬是把他從地上摳了起來。
“把長孫支走是為了讓他不要看見不該看的東西。”朱標和劉基的關系雖冷淡了,但他對他的信任卻似乎沒有絲毫改變,“你自然是不同的,一起做個見證吧。”
話音剛落,朱標放在口袋里的面條沖天而起,迎風以一種閃電看了都慚愧的速度變長,眨眼間沖進鐘山山底,在長空中留下璀璨殘存的金色光影,而后勾連龍脈起勢,將無比厚重的一大股龍氣投映在紫禁城規劃好的區域上。
龍氣投映后,朱標插在腰帶中的扇子也跟著飛起,幻化成一道銀色光束,立在尚未存在的奉天殿處停住。
兩者默契的配合之下,應天府所有的地氣都沸騰了,從空中望去,五色雜氣如同架在一口鍋里煮著的餃子,你擠我,我擠你,互不相讓,沉沉浮浮,再不關火就要溢到容器外去。
“橘非”馬秀英驚訝道,“你要去哪”
橘非沒有吭聲,反而猛的從馬秀英腿上站了起來,避開她的撫摸,一路于宮女和太監腿間的空隙中穿行,引出無數驚呼,狂奔至游廊處時,奮力跳至屋檐頂端,仿佛孤狼嘯月般凝重地閉上了雙眼,聆聽著龍脈的聲音。
“去撿回來,六出白。”
“汪汪。”六出白叼起沙包,正要吐在朱靜鏡手里,突然渾身一抖,炸開了毛發,轉頭朝著朱標的院子狂奔而去。
“六出白你怎么了”朱靜鏡急了,趕緊追過去。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走在石橋上的路人腳下一震,摔在了橋面上,手里的湯面撒了一身,在他驚恐的尖叫中,石橋悠然起身,給自己換了個方向,面朝鐘山蹲好。
“不愧是貧道的徒弟,你說對吧,周瘋子這樣的徒弟你沒有吧,氣死你哈哈哈哈哈。”
華山山巔,兩個老頭立在懸崖的一株迎客松上,指著對方的鼻子互相謾罵,時不時氣得跳起來,在葉子上蹦噠,其中一個若有所感,朝南看了一眼,隨即哈哈大笑。
城南鼠國之中,正在開會的鼠王父女走下臺階,對其余云里霧里的大臣們低聲呵斥,領著它們跪了下去。
這樣的景況只是冰山一角,此時此刻,應天府所有的道士、和尚和妖怪乃至鬼魂,全都抬起頭,一同見證著這個驚世駭俗的想法轉為現實。
朱標捏住祉敕把它拋了出去。
“等等,老大我還沒準備好呢”
祉敕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
它擔心的事情并沒發生,朱標的準頭很好,祉敕非常安穩的落在了扇尖頂端。
沸騰的氣運們好像找到了一個宣泄點,瘋了一般爭先恐后地朝祉敕擠過去,幸好它唯一的優點就是什么都能吃,怎么吃也不會撐,半點壓力也沒有的將它們全盤接納。
在朱標提前準備好的法陣的作用下,所有匯聚而來的東西,不管是什么,全部乖順地聽從調遣,在作為陣眼的祉敕身體里轉了個圈,以龍氣為碗,以折扇為筷,逐漸被塑造成一個前所未有的結界,持續蔓延著,任誰看了也會覺得這是個大號的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