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陳氏走進來扶他坐好,“胡惟庸就是你新捧起來的那個淮西人嗎”
李善長沒在這方面多說什么,拿起桌上的銀票交給陳氏“夫人,你拿去入賬吧,也好多給我買幾只雞鴨吃。”
陳氏接過來看了,被數目一驚,再看自己的丈夫,他已經閉上眼,只好把東西收進袖子里放好,說道“那么我出去了。”
李善長微微點頭,陳氏離開房間向院中走去。
過了一會兒,一個低著頭的小廝進來了,跪下道“老爺,李彬府中的書房,小的已經搜過了,沒有發現您的書信。倒是他有一個偏院,里頭養著幾個小妾,我們從那里搜出些東西來。”
李善長睜開眼睛,小廝雙手捧著東西高高托舉到他面前。
他放在身上翻了翻,數了數,道“一封不少。把那個偏院用火點了,再通知李彬府里的暗樁,天亮以后全部撤出來。”
“是。”小廝退下了。
胡府。
這里的主人乃是濠州出身。早在龍鳳元年,他就投靠了當今圣上,曾任知縣、通判、僉事等多個官職,靠著自己的聰慧機敏和與丞相同鄉的關系,受到賞識,步步高升,穩扎穩打,先是做了五寺之一太常寺的少卿,后來又升到本寺卿。
胡惟庸身材較矮,膚色偏白,人不胖,看著還算俊氣,算得上一表人才。此時夜深,他聽說有人拜訪,只在褻衣外面套了一件道袍,就來到了會客廳。
吱呀一聲,李彬擠進門來,四處張望一圈,脫下兜帽。
為了保住秘密,李彬沒和守門人說自己是誰,胡惟庸雖同意了見面,也并不知來者何人,驟然在昏黃燈光下看見今日攪動官場風云的這么一張臉,吃驚道“李兄”
李彬面對李善長可以毫不猶豫地跪下,對著胡惟庸,他的臉上多少有些掛不住,于是只好好行了一個禮,在臉上掛上求助的誠懇表情。
“胡老弟,深夜叨擾,得罪了。”
“啊,這倒沒有什么。”胡惟庸道,“我睡得不熟。李兄,你這么晚來見我,有什么急事嗎”
一個陣營的人,談起事來自然親近些。
“就是為了今天這個事兒呀”李彬道,“你都知道了吧,那個本冊”
“我知道,私底下已經傳開了。”
“這事情和我的項上人頭掛鉤,和我全家的性命掛鉤,你想也知道我很急,見你之前,我就去找丞相了。”
“哦”胡惟庸恍然道,“丞相吩咐了什么”
“丞相讓我來找你出主意。”
“我”胡惟庸愣住,“為什么是”
李彬打斷了他的話“胡老弟,你是不是以為我被丞相給厭棄了”
胡惟庸道“當,當然沒有。”
“一開始我也是這么想的。”李彬根本不聽他的話,兀自解釋,“但丞相他竟當著我的面昏了過去,醒來后不顧身體,叫我來找你,我就知道自己錯了。”
“丞相真的病了而且在一夕之間,已經這么嚴重”
“誰說不是呢。”李彬道,“來得太突然,太巧合了。可是病來如山倒,誰有辦法。”
胡惟庸將信將疑。他敏銳地感覺到,這是李善長把自己推向前臺的考驗,不管能不能保下李彬,這次出謀劃策,只要展現出足夠的水平,他都將在淮西勢力面前露臉。
簡短交談后,李彬拿出抄錄副本給胡惟庸仔細看過,胡惟庸沉默片刻,問了和李善長一樣的內容“這些都是真的”
“真的。”李彬麻木了,不做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