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克勤抬頭看了袁凱一眼,慢慢站起來。
“昨晚你為什么離開知府衙門”
“出去散心。”
“散心”韓百戶豎起眉毛,猛地在桌上拍了一掌,“散心散到整個杭州鎮妖處都找不到你你去哪里散心了,地府嗎”
“在下散心的地方有些許偏僻。”
“行,算你有理。那你告訴我,散心會散到衙門里的人都暈倒嗎,難不成我大明的官員是妖怪變的”
方克勤道“回大人,小兒頑劣,誤觸了從鄉間收繳上來的黃鼠狼精內膽,在下也不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
“罷了,此事暫且不提。”袁凱道,“本官查證出你家中并無奢侈用度,甚是清貧,從前亦沒有犯過別的案子,為何第一次貪墨便把主意打到軍需上準時不合常理。”
方克勤冷淡道“大人怎么知道我是第一次貪墨萬一是之前從沒被人發現過呢。在下的膽子天生比較大,軍需這種大案,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可犯下。”
打定主意頂罪以后,方克勤破罐子破摔,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油鹽不進,好像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韓百戶怒吼道“問你話你就好好答,扯東扯西,當老子是泥捏的這里也沒有別人,實話告訴你,我和袁大人不相信是你貪了軍需糧草,這才來審你。你有什么冤情速速交代,誰威脅了你,趕快說出來,我們是奉了皇命來的,當今圣上什么脾氣,你想必清楚,看看番禺的道同,只要你占著道理,那些人背后是個侯爺,圣上也愿意砍了”
方克勤袖子下掩住的手動了一下,沉默片刻,張口仍然是那套說辭“在下沒什么好說的,感謝上差信任,但此案確實是在下一人犯下。人證物證俱在,與旁人沒有關系。”
韓百戶把手中茶盞貼著方克勤的腳邊砸了過去,深吸兩口氣,看向袁凱。
袁凱道“先關回去。”
韓百戶大喊一聲,外面的錦衣衛立刻進來,將方克勤帶了出去。
“我看不如叫鎮妖處的道長們來看看,這個方克勤說不準是被施了什么法術,鬼迷心竅了。”
“他只是很難回頭。”袁凱搖搖頭,“我本來也沒打算在他這里得到什么結果,只是為了確認猜想。韓大人,你去告訴守牢門的衙役,若是見到方克勤的兒子來探望他,千萬不要阻攔,讓他進去。”
韓百戶裝出來的暴脾氣很快煙消云散“是。”
一晃眼到了晚間,天氣涼爽,吃過飯的袁凱和韓百戶馬不停蹄,又跑到了造船廠去。
這里早有錦衣衛的探子守著,見了他們便快速上前“二位大人,這些天船廠并無生人來過,河道衙門的人都老實呆著。”
袁凱領了任務,從應天跑來杭州,先是在驛站里停留,后到了知府衙門、河道衙門和館驛,卻始終沒有來過最關鍵的造船廠,存的就是給敵人以時間,讓他們掩蓋自己的馬腳,露出破綻的心思,沒成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遲遲沒人上當。
“船廠里給工部造船的工匠都在嗎”韓百戶問道。
那探子道“回大人,一個不少,都在廳堂里候著呢,屬下已提前交代過,大人們只管問話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