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
胡惟庸的怒火被平息了,他坐下去,坐下后又靠在椅上,心里不知是什么情感在翻騰。
也許人在氣到極致后,反而會沒有感覺。
韓鐸竟然偷偷給他的老家送錢,這已經超過了拖后腿的那條線,是把自己用鐵鏈墜在胡惟庸的脖子上
往好處說,他這一手捆綁了半個朝廷的人,愿意把這么一大筆錢分出去,魄力可想而知,事情敗露以后追查起來,有太多人愿意為他開脫,但是往壞處說,拔起蘿卜帶起泥,圣上鐵了心使勁一拔,淮西非死即殘。
韓鐸不知道胡惟庸的擔心,繼續道“不說軍需的事,胡大人,我在工部做事不是一天兩天了,您現在來管,是不是有些遲了”
胡惟庸心里好亂,即使韓鐸的話中帶著一股朝他而來的挑釁,他也沒空計較了,嘴里發出艱澀的聲音“我是知道,可我沒想到你會做種膽大包天的事。”
“此事是大膽了一些。”韓鐸道,“但不是我一個人能做成的,接糧船的那些將軍們,有一個算一個,全在貪,憑著他們正在征川,宮里不會計較的。”
“聽你的意思,你們不要我擦屁股”胡惟庸扶著額頭問,他頭疼欲裂,視線都模糊了,聽到韓鐸的聲音,十分想吐。
韓鐸只覺得胡惟庸這副樣子是裝出來的,為的是要他服軟,使他欠下一個人情“自然不要胡大人做什么,糧船的事非常隱秘,他們什么都查不出來就是鐵證,胡大人放寬心吧。”
胡惟庸等的就是這句話。
他什么也不想說了,不顧韓鐸的面子,直接起身離開。
鐵證,鐵證就是要杭州都來信威脅自己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胡惟庸坐在轎上,手腳冰涼,面色鐵青,滿腦子都是韓鐸的那幾句話在回蕩。
都送您的老家去了有一個算一個,全在貪全在貪
他狠狠地砸在了轎壁上,手飛快紅腫起來。
轎夫在外面聽到了聲音,嚇了一跳,趕緊停下。隨行的小廝趕到轎邊,低聲詢問胡惟庸的情況。
“接著走。”
小廝被胡惟庸嘶啞的聲音嚇得險些跪下,連聲應下,不一會兒,轎子繼續動起來。
胡惟庸敲了那么一下后,手便比頭更疼了,這讓他反而逐漸想清楚了心事,為了獲得淮西的認可,他太著急了,他上著趕著當別人的狗。
反觀窩在府中的李善長,人家才是真的有大智慧。只有尾大不掉的淮西遭了難,他們的存在才有意義,他們才能適時插手掌控時局。
那些武夫懂什么一旦富貴了,就不知該怎么經營,怎么自律,讓他們狠狠跌一個跟頭,認清自己罷。
這樣想著,胡惟庸回到家中,把魯一良的信給燒了,吩咐管家,記住從沒有人遞過來這樣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