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里什么”何永廉顫聲追問著。
魯一良沒理他,在屋里轉了幾圈,找到一張紙,一根筆,和一盒印泥,片刻就寫完一封認罪書,加蓋了指頭印。
把紙放到桌上,他搬來一把椅子,對準大梁好好放下,又從袖子里抽出一條長長的白綢,然后踩到了椅上立好。
何永廉大夢初醒一般奔過去,期間在地上摔了一跤,摔的臉腫了一塊,抱住魯一良的腿呼道“你這是干什么未成定局,未成定局啊”
魯一良已經把白綢繞過梁柱打了一個結,正欲往脖子上套,看見何永廉的樣子,赴死也干涸的眼睛里有了淚花。
“老何,想不到最后一程是你送我。你不是個好東西,我也不是,咱倆還挺配,這會兒看你竟比誰都順眼,有下輩子,我們做兄弟。”
說著,他一蹦,蹦進繩套里,把椅子一踢,臉開始發紅。
何永廉大驚失色,摟著他的腿拼命去舉,可是他年紀有些大了,做了官又享福,沒什么鍛煉,手無縛雞之力,舉起魯一良來哪里會輕松,試了好幾次都不行,反而險些被亂踹的腿踢到一邊。
何永廉急得要吐血,突然想起什么,把自己坐過的那把椅子拿來,也踩到上面,伸手去解魯一良的繩結。
這一番折騰,魯一良也吊了一會兒了,他的臉開始發青發紫,大口大口喘氣,眼睛向外突出,下意識求生的抓著白綢的手沒了力氣,垂在身側軟的像兩根面條。
“老魯,老魯,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辦。”何永廉恨死自己了,他為什么不在這里放一把剪刀
魯一良的視線已經模糊了,他望著又一次要來救他的何永廉,嘶啞著,用比蚊子叫還微弱的聲音,說出了最后一句話“老何,讓,讓我死死得安心些。”
何永廉的手頓住了。
仿佛有一道雷將他從外邊劈到里邊,讓他的腳再無法挪動,讓他的手僵在空中,眼睜睜地看著魯一良咽下最后一口氣。
兩滴淚從他的眼里滾了出來。
門外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韓百戶三步并兩步跑著,一腳踹開緊閉的房門,大喝道“何永廉,魯一良,你們的事發了,跟我走吧”
喊完了話,韓百戶看著屋內的情形,也愣住了。
“怎么只抓了一個人來”張子明問道。
袁凱也用疑問的目光望向韓百戶。
“只有一個。”韓百戶撓撓頭,“另一個死了。”
“死了”袁凱看了看一臉呆滯恍惚的何永廉,“怎么死的什么時候”
“我進去的時經正吊在梁上。”韓百戶皺著眉道,“摸了一下,還是熱的,剛死不久。”
說著,他又從懷里掏出魯一良的認罪書遞給兩人“應該是畏罪自盡,桌上放著這個。”
袁凱快速翻看一遍,內容與他想的差不多,放下手嘆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張子明道“尸體叫仵作去驗。”
韓百戶道“是,已經叫人去了。”
張子明問身邊的人“糧船開過來了沒有”
“回大人,開過來了。”
“好,就停在這里,”張子明道,“命那些商船民船先退下,把這部分河道封住。”
立即有人領命去疏散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