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這副樣子,就是沒想到我們都會法術,翻了車,失了策,還想裝無辜,好叫我們放下戒心”
周顛的這番推測還挺有道理,趙輕涯想了想,除了一句相信我以外竟什么都想不出來。
他們認識的時間太短,還不到一個晚上,說什么都徒勞得很,就算是長了好幾張嘴,一時恐怕也講不明白。更何況周顛這個樣子,哪里還像是愿意聽他解釋。
趙輕涯知道林示實際上才是三人隊伍里的決策者和真正的中心,可他現在跑去捉妖了,沒空救自己。于是趙輕涯只能像個小雞崽一樣,被周顛提著,提到了船邊。
一到船邊,趙輕涯就被朱標眼底的金色光芒吸引了,張著嘴發不出聲來。
朱標在江水中掃視著,每一朵浪花,每一絲雨,甚至每一粒泥沙,他都看得清清楚楚,盡收眼底,只過了幾秒鐘,他就找出了隱匿身形的那個罪魁禍首。
“是槎妖。”
“什么是槎妖”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但趙輕涯不是很能想起來。
周顛放松許多,沒好氣地說道“就是木槎,木板子,竹筏一類的那種東西。它攔在水里不讓人過去,只要祭祀些活物就會讓道。”
“活物”
“對,活物。”周顛慢慢道,“我看你好像就是個活物嘛。”
趙輕涯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擺手苦笑道“可以找條魚,找條魚試試。”
周顛還是繼續恐嚇他,故意皺眉道“哪里有魚我看把你扔下去最好”
橘非的爪子一松,剛才還在嘴里啃著的魚就不翼而飛了。
像它這樣的吝嗇鬼,平時肯定會心疼,可是它實在沒空想這些。
冰冷的帶著泥沙味與腥氣的水直往它的鼻子和嘴里鉆,金華貓妖一族引以為傲的幻化之術在水里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想要變化后脫困是不現實的。
說白了幻術就是幻術,作用于視覺、聽覺與嗅覺為多,也許有道行上了千年的金華貓可以變假為真,讓幻覺摸得著、碰得到,但像橘非這種小妖還是不行的。
眼前漆黑一片,隱隱約約有模糊的月光合著一束從上方照進來,橘非的瞳孔放大又縮小,劇烈地開合著。
嘴里吐出的泡泡一大串一大串,向上飄去,飄到了它的視野里。
它能感覺到腿上纏著的藤蔓一直在用力,也感覺到了自己的毛皮貼在了身上,可是它連一下都動不了。
如果說橘非見過那些風干后的動物標本,它就一定能準備地形容出自己的狀態。
槎妖的藤蔓里好像有麻痹用的毒素,注射進橘非身體里以后,連著水的壓力,一起讓這個巨肥的臭屁貓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極致的恐懼。
它一直在下沉、下沉,江水好像沒有盡頭,痛苦也沒有終點。
那道月光甚至也已經看不見了,只剩一兩個小光點。橘非懷疑這一兩個小光點是自己想象出來的。
石頭、木片、水草、魚骨頭、泥沙等許多東西從它身上擦過去,痛不痛倒不重要,它只恍惚間覺得自己是在一個大型的、漩渦狀的絞肉機里掙扎,馬上就要失去最后一口氣。
老板
淚水在琥珀色的眼睛里聚集,橘非嘴里灌進去的水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老板快救救我
老板,工錢我不要了一分錢都不要了我一定給你當牛做馬,牽驢拉磨,老板你快救救我
不會是張中和周顛那兩個臭術士攔著你吧他們是不是想連我一起除掉啊
老板你快點
漆黑的世界里伸進來一只手。
“嘩啦”
朱標抓住橘非的脖頸將它從水里提了上來。
“咳咳咳咳咳,老板,咳咳,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