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老板,你聽我說”牛頭接著道,“這些東西打碎了,有我老牛的一份不假,但是這些鬼,是他們先挑釁的,他們趁著那位大人不在,背地里要鬧事這些酒,這些菜,全都有問題”
紀有福和氣地笑了笑,拱拱手道“牛兄,這些鬼都是紀某的好朋友,好兄弟,想來不會做你口中所受的那些事,牛兄恐怕是誤會了吧”
范無救冷笑道“腦子不行了就回去休息,別在這里丟人現眼。”
牛頭一身的怒火全
都匯聚到了手上,這時候它已經不想考慮黑白無常的官是否比它的官大,馬面是不是在勸它,打不過這一屋子的鬼又會有什么后果。
它只想弄明白心中的道義。
它是腦子不太好,這一點馬面經常說它,它自己心里頭也明白,但是那又怎么樣呢
它問心無愧哪怕明天酆都就被雷劈了,全城的鬼都死絕了,水把這里給淹了,它也能在死前對著馬面說,自己從來沒有辦過一件壞事
牛頭舉起了一把從地上撿來的刀。
一身如雷暴呵炸響,又是聲音先進來把門拆了改成一個話筒,這里的生意一定還能更好一點兒。
“牛頭你在做什么”
一個身穿紅色官袍,高大魁梧的男人踏進門來,他的臉上帶著一個猙獰可怖的紅色面具,雙手搭在腰間蹀躞帶上,不怒自威,頭上官帽的長翅上下顫動,一雙皂靴潔凈華貴。
“鐘馗大人”
牛頭把刀放下,興奮地呼出聲來,只要是鐘馗來了,事情一定能有個好結果。
他可是鐘馗,那個鐵面無私,除惡務盡的鐘馗還有什么比他來了更讓人心安的事呢
現在簡直就像是秦香蓮遇上了包青天
“鐘,鐘馗大人。”謝必安一直向上勾的嘴角拉平了,額頭冒出一些汗水,“您怎么突然來了”
和牛頭想的一樣,他也意識到了后果,覺得這是壞了事兒了,怎么好死不死的,鐘馗會來太平樓呢
他的法力可是要比自己和老黑高深,他是不是在門口把整個過程都聽了,把整個場景都看了
鐘馗道“本官閑來無事,四處轉轉,倒是你們倆,黑白無常,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鐘大人,我們倆我們倆是看見太平樓有動靜才進來的。”謝必安想了想,很快編了個瞎話出來,“我輪完白天的班,晚上陪著范無救出來巡邏,看見酒樓里有鬼大打出手,所以進來羈押罪犯。”
范無救道“我們倆進來以后才發現不是別的妖鬼在鬧事,正是牛頭馬面這兩個獸面獸心的妖怪,他們不想付酒錢,所以和旁的客人打了起來,您也知道紀老板鬼緣好”
“這是污蔑”牛頭怒道,“你怎么有臉面編出這樣的瞎話鐘大人,您應該能看出來”
鐘馗沉聲道“夠了,休要再吵鬧,紀有福,你來說。”
牛頭馬面將希翼的目光投向紀有福。它們兩個在這里喝了許多年的酒,聊了許多年的天,有了許多年的交情,他們知道紀有福是個好鬼,這樣的鬼是不會撒謊的。
他那么的善良可信,而且他們又是那么可靠的朋友。
紀有福還是和和氣氣的,胖胖的臉上帶著笑容,擠得眼睛成了一條縫,他的兩只胖手摞到一起,每個指頭都像是一個白蘿卜,扣住了他自己的良心,把它使勁的塞進了身體里的最深處,無論幾輩子都不會拿出來用。
他說“鐘大人,事情確實如范大人謝大人說的那樣。”
牛頭眼前一黑,跌坐在地,它的眼睛前面在黑暗過后開始飛舞一些金色的小星,剛剛打的那一場架對身強力壯的牛頭來說,連熱身都算不上,可是它卻覺得疲憊極了。
它的心慌得厲害,仿佛就要跳出來,紀有福,鐘馗,還有黑白無常的臉和身體開始扭曲,他們的樣子完全變了,變得比鬼還像鬼,變得它根本不認識,變得扭曲,蜿蜒,抽長,像是升上去的炊煙,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
真惡心,真惡心。
它嘔出了一口血來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