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一劍砍下去,紀有福的頭滾到了桌子底下。
他的身體略有延遲地倒下,手里還端著的肉片和瓷盤也隨之直直墜下,跌落在地上,合著噴濺而出的鮮血紅紅白白地四散開來。
鄒普勝被嚇了一跳,霍然起身退后幾步“怎么突然發難”
朱標沒說話,將手里的劍在桌子的桌布上來來回回擦了幾遍,桌子是紀有福的,桌布也是他的,都不干凈,都晦氣,但是現在也只好在這上面擦一擦。
“沒事,鄒先生,我就是想明白了。”
“你想明白了你想明白什么了”鄒普勝不解道,“再想明白什么,這也有些太過突兀”
“我只是想明白接下來該怎么做了。”
鄒普勝看著朱標,突然在朱標身上看出一些帝王的氣概來,就是那種陳友諒也有的,但是又有的不完全的氣概。所以他沒再說什么,而是眼前亮了亮。
趙輕涯最懂這種沖冠一怒的感覺,從而支持朱標的行動,他甚至想著也該一次性解決其他的鬼“黑白無常和那個鐘馗怎么辦”
“那幾個先等一等。”朱標從桌上的簽桶里拿出一支筷子,突然奪的一聲投了出去。
他們回頭看去,見到那一個屬于紀有福的頭竟然動了起來,那顆頭顱下面長出了密密麻麻的腳,如同蜈蚣一樣,正窸窸窣窣地朝朝門外爬去。
筷子飛出去,從頭頂而入,釘進了地里,紀有福的腦袋一聲慘叫,蠕動兩下,暫時沒了動靜。
“這什么東西”橘非皺眉瞇眼,噫了一聲,“從來沒見過,太惡心了吧。”
“行了,就到此為止吧。”朱標面上心里煩躁得很,恨不得從長江引水過來把整個酆都洗一遍洗個干凈,把這里的污穢和罪孽都沖到世界盡頭去。
“我已經明白了,這里混亂而無序,不能用人的辦法來打探消息。”
一邊說著,朱標一邊做了決定“做好準備,我們把他們全都抓過來,直接逼問情報,接著立刻攻入鬼樓,不能再等了,我要東風。”
我要東風。
風者,天地之使也。
風是自然的產物,狂風更是人難以駕馭的偉力,它要往哪里刮,就會往哪里刮,怎么能說自己要風
風難道可以獨屬于誰說出這種話的人,要有怎么樣的野心和實力才行
不錯,普通人也可以說這句話,但那只不過是吹牛或者開開玩笑,趙輕涯可不認為朱標是這種人,他一定是認真的,而且是有計劃的。
他張大了嘴“林示,你究竟,究竟是”
朱標笑了笑沒說話,又提起他的劍來,一劍砍下一塊木頭桌腿,舉著它湊近了正發出噼啪爆鳴聲的燭臺。
“著火了”謝必安看著太平樓的方向發出低低的疑惑的聲音。
“什么”范無救驚訝地看過去,像是根本不能理解謝必
安說了什么。
火光沖天燃起,熊熊烈火發散出驚人的熱意,一圈圈地散發著波紋,扭曲了空氣,形成一大團模模糊糊的紅色影子,直插入空中,好像是一個要撕破層層陰云的巨人。
黑白無常從遠處看過去,只覺得這火焰似乎在與鬼樓的妖火交相輝映,它將酆都濃厚的夜色染上了橘紅色,圓月與群星都被它壓下了光輝,變得暗淡不少,淪為陪襯。
太平樓的火愈燒愈旺,建造時再怎么使用了好材料,地基打得再怎么牢固,也究竟是一座木樓,不少的木頭被燒焦后向下掉去,像是一個個投水自盡的輕生者,一躍而下,墜向地面。
“這是怎么回事兒”謝必安終于反應過來這不是自己的幻覺,“酆都城里也能著火”
“活得久見得多。”范無救總結了一句,然后接著道,“我看那里好像是太平樓,咱們出來的時候紀有福走了嗎”
“他沒走。”
范無救和謝必安同時一愣,大眼瞪小眼,看著對方的臉誰也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們一起笑出聲來,一個照樣扛著旗,一個照樣握著鎖鏈,大步繼續向長街盡頭走去。
誰在乎呢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