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酒樓老板罷了,平時能孝敬他們兩位老人家,就已經是他的福氣,難不成還得救他啊
可拉倒吧。沒把他后廚里的那檔子事兒報告給府君,就算是看在錢的面子上了,這下好了,酒樓著了,他生意也毀了,若是以后他能再找著人肉,說不定還能屈尊降貴和他做做朋友。
一黑一白兩鬼說說笑笑,一會兒談談這個月的工資,一會兒談談這個月的額外的收益,絲毫不在意背后那不遠處的火光。
除非火星子把他們的衣服燙了個洞,否則他們絕不會回頭再看哪怕那么一眼。
左側突然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十字岔道那里狂奔過來牛頭馬面,它們還牽著那一串的倀鬼。
風中起伏揚動著一股燒焦后的糊味兒。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牛頭急得跺腳,“發生什么了”
馬面看著黑白無常,想要質問他們,卻不敢說話。
到底還是牛頭先開了口“范無救,謝必安這火是不是你們搗的鬼”
謝必安笑著擺擺手,吊兒郎當的“我說牛頭啊,你不能什么事都往我們倆身上推。我們像是會放火的樣子嗎”
“你們不像給足了好處,你們什么都敢燒”
這話有點說到謝必安心坎里去了,確實,只要錢到位,他什么都敢干。但是眼下可萬萬不能承認事實,給它掌握了把柄。
“算了,我問你,鐘馗哪去了”牛頭問道,“你們怎么不和他在一起”
“剛出酒樓,鐘大人就朝著高樓去了,說有事要找府君商量,我們不敢跟過去,所以取了公文就原路回來了。”
“我們都趕過來了他那里近多了,怎么不來”牛頭怒罵道,“酆都城里如此重的陰
氣還能起火,一定是故意的,這么嚴重的問題他都不管”
范無救不想在和牛頭拉扯下去,再呆一會兒,說不定鐘馗真的就回來吩咐他們兩個去查探了。酆都起火了會怎么樣他不在乎,但是自己的休息時間可不能沒有了呀。
“紀有福還在那樓里頭。”他淡淡道,“你有空在這里問來問去,不如先過去看看怎么回事。”
聽到紀有福三個字,牛頭的五官擰在了一起,臉上的顏色青一陣白一陣,最后變成一種怒紅色。
“你確定他在里面”
“當然,我們從不騙人。”
牛頭被這句厚顏無恥的話給激得惡心了一下,差點吐出來,隨后一抹臉,把倀鬼們栓在了路邊的一戶人家旁,和馬面拔足狂奔,朝著太平樓而去。
它們竟然還真的去了
黑白無常又看向對方的臉,得出了一個結論牛頭馬面混的不好,是有原因的,因為它們太笨。
“我一直以為這種妖怪只有在戲文話本里才有,就像是”謝必安舉了一個例子,“就像是什么田螺姑娘、河蚌姑娘之類的,又或者是被拿了衣服的七仙女什么的。”
“哼,蠢得要命。”范無救轉念一想,覺得它們的蠢其實也是好事,“你看著哪天給它們點兒爛布爛紙條子什么的,總之把咱們家里沒用的東西給出去一些,日后有了災呀禍呀的,也好讓它們擋去。”
“有道理。”
看到牛頭馬面連仇家也愿意去救,它們在黑白無常心中的地位自然就提高了。
因為這樣一來,它們就能替他們去死了,多妙啊。
世界上最無情的東西之一就是水火,等牛頭馬面趕到地方的時候,酒樓已經燒沒了一半,濃煙四處彌漫,白色的灰燼飛上天去,又落下地來,蓋在黑色的一踩就碎的廢墟上。
牛頭馬面被嗆得咳了好幾下,從衣服上扯了幾塊布下來,系在了臉上,才得以呼吸。
“從我成精了以后,我就沒見過這么大的火。”馬面道,“你說會不會是后廚失火了火星濺到木柴上或是酒缸里了。”
“我猜也許是那些被趕走的惡鬼回來報復了。”牛頭否認道,“他們不是本來就有暗中的計劃嗎”
“可是紀有福和他們是一伙的啊燒他的樓做什么”
“我不知道。他們什么都能做得出來,即使是一伙的又如何你看黑白無常,他們不是就沒來救紀有福嗎”
馬面沒話說了,他現在也覺得可能是惡鬼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