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經的后生難找啊。”
說到這里,宋二爺嘆了口氣,一雙眼睛不斷瞟過來,看著朱標,暗示的意味幾乎要溢出來。
朱標這才明白他什么意思,哭笑不得。自己打聽消息,原來是被他當成有意接收廟宇的繼承人了。確實,一般人不會來問這些,產生誤會很正常。
他只能岔開話題“老伯,廟里供的城隍爺是哪一位啊”
“什么哪一位”
“您看啊,有些大英雄會被當城隍供起來,比如說文天祥。也有些神話人物,兼做城隍,咱們這里什么情況”
“文天祥是誰我不知道。”宋二爺搖搖頭,“城隍沒有名字,起碼我爺爺沒有講過,城隍爺就是城隍爺嘛。”
“這樣啊。并無典故”
“你是哪家跑出來的少爺吧”宋二爺道,“老漢告訴你,這廟其實挺好管理,也不影響你繼承家業的。”
他還不肯放棄,覺得機會難得,抓住朱標不放。
朱標笑道“我不會當廟祝的,除了家業以外,我爹有別的東西要我繼承,實在是有些忙,您的好意心領了。”
“啥”宋二爺道,“除了家業,還能有啥你還能管別人的事不成”
“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我既然來問問題,當然是有事做的。”朱標道,“您放心,我不當,也有別人來當,過段時間我就帶人來,您親自考核,一定滿意。”
說著,他就往門外走。
宋二爺追出去,不死心道“別人我見過的人多啦,小伙子,你就很好嘛。”
“不了不了。”朱標推辭道,“忙,真的忙。”
“忙點也沒事。廟里已經修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錢,你雇幾個長工。”
“這不是壞規矩了嗎”朱標大感離譜,宋二爺竟然都開始許條件了,“我一定帶人來,您別著急。”
朱標走起來腳下生風,宋二爺根本追不上,只能看著他走遠,大感遺憾,背著手回去了。
至于他說的承諾,老人并沒放在心上,他看出朱標不是普通人家的少爺,是個貴公子也說不準,碰瓷般的挽留不成,場面話自己要是還當真,老臉就真的丟光了。
走到正堂,兩個人立在一處,勾肩搭背,說說笑笑,熱鬧極了。
沐音看見朱標過來,介紹道“標示兒,看這位,這位是周義榮,杭州來的行商,想賣些布匹。”
朱標和這位周義榮互相見了禮。
他是個中年人,有商人獨特的氣質,看起來怪精明,不過并不令人討厭,眼神明亮,臉上帶著笑,嘴角就沒有放下來過,把和氣生財這一原則貫徹到底。
商人的地位雖然不高,但那是真的有錢。有錢能使鬼推磨是以前的事了,現在有錢能使磨推鬼。讓磨盤和鬼打架都行。
不少詩書世家面上瞧不起商人,其實暗地里也做買賣,嫡子讀書,庶子經商,十分常見。尤其是南方地段,常見儒商,家里人做過官,讀過書,路子才更多。
話雖如此,周義榮不像儒商,他像是那種白手起家的大老板,朱標和他說了幾句話,就感覺這人八面玲瓏,左右逢源,在哪里也吃得開,恐怕見了古板的宋師,亦能交流,說不定還能賣他幾塊墨,買他幾幅字。
“周先生來應天賣布從哪里來一趟下來利潤幾何”
周義榮道“其實鄙人這次并不圖賺錢,主要是看看應天的風土民情,調查市場,順手帶了一些貨物,畢竟布匹總是硬通貨,賣出去也好補貼路費。”
“杭州的商人對應天也有興趣么”
“嗯”周義榮斟酌語句,“鄱陽湖的水戰,整個江南都在矚目,現在朱元帥勝了,大漢皇帝已死,大漢也就快滅了,武昌馬上要陷入戰亂,我們總得找找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