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寨這臟亂差無極限的環境,令家輝這種讀過洋書、見識過現代化國際大都市的年輕人很是難忍。
不過,再怎么難忍,為了生存,為了這次進入城寨的原因,他也還是繼續得忍下去。
本來,家輝想著強忍這些臟亂差環境已經是常人所不能的時候現實又馬不停蹄地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城寨郵差的路,根本就不是人走的
巷道、樓梯這些注意點還能走的路好說,那些居民違建搭成的木板跳板、竹竿綁成的腳手架以及各處大小窗戶等“近道”,就很是讓家輝吃了一通苦頭。
相反,曹老伯憑借多年來對城寨的熟悉,即使是拴著拐杖,走在這些謎之道路上面也是比家輝看起來敏捷得多畢竟有不少時候,走這些路是需要手腳并用地攀爬翻越的,腳的作用就因此而弱化了不少。
甚至還有附近的街坊探頭出來嘲笑他,說他一個年輕人還跑不過他那個拴著拐杖的爺爺
銀幕里這一老一小在畸形的建筑群里行走的身影,落在有心人的眼里,變成了后來“跑酷”這個極限運動的靈感之一香江早期的都市動作片,或多或少都帶有這樣的元素,因而就衍生出了某某快樂樓、某某快樂屋的梗。
但在這個時期,這些元素只是散落在劇情之中作為點綴;唯獨是融合了后世見識的蘇韻,方才在在拍攝期間,結合了路線圖和動作參考,給這兩個郵差角色設計了這種快慢不一、錯落有致的初代跑酷形態。
可惜的是,在柏林電影節的的首映禮上,這些經過精心設計過的、看似驚險刺激、最終卻又都能無驚無險地抵達目的地的動作片段,卻是被沒見識的鬼佬們驚為天人地驚嘆成“華夏功夫”
盡管事與愿違,但這一段有驚無險的初入城寨劇情,確實又是抓人得很。
從動作設計到畫面構圖,那種在廢墟一般的艱難之地掙扎求存,以及隨著兩個郵差的行動,從點到面再到整體的城寨建筑群展示,是緊隨著之前從外面自外而內地觀看城寨的震撼,逐漸過渡到了在里面自內而外地勾畫城寨的精彩。
然后,兩個郵差從昏暗的謎之道路走上天臺之時,那一束帶著晚霞絢爛迎面而至的落日余暉,便令觀者驀然生出了一種劫后余生、重見天日的恍然隔世感覺。
巨大的飛機黑影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劃破了夕陽下那些在空氣里飄浮的細碎塵埃,再險險擦過雜亂的電線和晾衣桿晾衣架,便帶著它所掀起的衣被翻浪而遠去。
遠處放學后爬上天臺外玩耍的小孩們,對著飛機的影子歡呼了幾聲,便又開始趕緊收拾起被吹亂的晾曬衣被。
等第一次爬上天臺的家輝回過神,曹老伯就又帶著他爬下了昏暗的巷道里。
時間隨著兩個郵差的行動身影閃過數日,在正式單獨開工的前一晚,家輝挑燈夜戰,畫了一幅又一幅的簡筆路線圖。
“俗語有話,好記性就不如爛筆頭,你剛剛回來只用腦子記不住路,拿筆記下來這種做法就很好。”曹老伯對孫子這種敬業態度很是滿意。
“我知道的了。”家輝推了推眼鏡,又拿了一張紙準備繼續繪制時,桌上的小臺燈卻是忽然就閃了幾下。
“喂搞什么”整個屋子突然黑了下來,家輝驚得在黑暗里叫喚了幾聲,卻只換得曹老伯習以為常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