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士兵扣動門環敲起了門,砰砰作響。朱紅色大門搖搖晃晃,終于在里面傳來腳步聲。
腳步聲慢吞吞的,像是老人。
一陣寒風吹過,兩名士兵不禁搓了搓手,溫暖了些,搖曳的紅燈籠和猩紅的眼珠子一般,滴著鮮血。
滴答……
一名士兵脖子一涼,摸了摸原來是融化的蠟水,心里七上八下的心也落了下來。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露出了里面人的半個身子,佝僂著背部,白發蒼蒼的陳管家,拄著拐杖,只是那雙手瘦骨嶙峋,像是鳥獸的爪子,熏黃的指甲半彎,污垢點點。
“老奴見過大公子,老爺今早還念叨著大公子就該回來了。”陳管家咳嗽了幾聲,將門再打開了一點。
“從洛陽到涿縣,車馬勞頓,能在父親病危之前趕回已經是萬幸。”陳留堂將戰馬牽到前庭,交給一名士兵,然后指著他們幾人說道:“這次多虧了守城墻的吳百夫長幫忙,我才能趕夜回家,陳管家待會從庫房取出些銀兩,再讓廚房做些吃食和酒菜交給這幾名兄弟。”
“大公子長大了,老奴這就讓下人們準備。”陳管家呵呵一笑,聲音尖銳刺骨,如同兩片金屬上下摩擦。
“豈敢勞煩貴府多事。”幾名士兵嘻嘻哈哈,也不多辭,他們趕著前來不僅是牽回戰馬,還有一份討賞錢的心思,能在陳府留下好印象,今后升官也不是不可能。
陳留堂頷首點頭,將瑣事交給陳管家去辦,然后整了整衣衫徑直前往了后院。
后院燈火稀松的亮了起來,陳府上下都知道大公子回府了。
陳英豪共娶了一位正房,三位妾室,攏共有五個孩子,其中嫡子兩名,庶子三名。
他屬于嫡長子。
在陳英豪病重的情況下,基本家里就是他最大,若是陳英豪死了,他就要接任家主的位置。
陳府后院修葺得富麗堂皇,不亞于洛陽高門大宅,雕廊畫棟,當中挖了一洼池水,種有水蓮,青翠欲滴,百花層巒,池水旁則是數座假山,假山嶙峋,底部穿有一洞,臥有家養的黑犬,而在黑犬正對面則是陳留堂的臥室。
“汪汪汪~”黑犬見到陳留堂很是激動,鎖著的鐵鏈嗦嗦拉得直響,做伏臥狀,又做舔舌狀。
“大公子。”畫屏在門口迎了上來,見陳留堂看著黑狗,無奈苦笑道:“自從大公子三年前去洛陽游學,黑狗就有些魂不守舍,整天在家里胡逛,因為是大公子你養的狗,沒人敢惹,它就越發跋扈,有此竟然差點咬了白云上人。”
畫屏是陳留堂的貼身侍女,自幼照顧他的起居。
“大公子先回房沐浴更衣,除除晦氣。”畫屏道。
“就聽你的。”陳留堂一笑,將目光從黑犬移到了畫屏身上。
畫屏身材玲瓏,樣貌秀麗,中人之姿,性格溫順,若是常人見得,只會誤以為是哪家養尊處優的小姐。
只不過畫屏從小干慣了粗活,手指粗大,有些老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