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由分說將陳留堂帶到了縣衙前庭。縣衙前庭一排排黑瓦白窗的房間,分工有序,整齊劃一,是不同小吏辦公的地方。
他們走到排數第二的房間,打開了門鎖,房間雖然狹小,卻有門有窗,靠里擺放著案牘,上面堆積著厚厚的竹簡,案牘后面則是屏風,里面是一張小床。
“前任李典史在上個月前病故,這個房子就鎖了起來,陳典史要是不嫌棄就在這里辦公,
若是不成,縣衙的后宅本就空缺,以往是供外來的縣令居住,可是陳明堂是咱們本地人,倒也不需要這個。
而陳典史是縣令的公子,住在后宅應有之宜,不需要避諱什么。”捕快劉明討好笑道。
典史是縣令的佐雜官,不入品級,秩百石,掌管牢房和緝捕盜賊,算是派出所的所長。
而這兩名捕快一個叫劉明,另一個叫王巖,是他的下屬,如同派出所里的干警,需要聽所長的命令。
陳留堂微微凝眉,房子里透著一股霉味,而且那個李典史又是病故,總感覺有點晦氣,但他初來乍到,總不好給人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
“這些被褥已經舊了,拿出去燒了,重新放副新的,銀錢就到陳府去領。”他對兩人說道。
這關系自然是一來一往才會親密,保持高冷可不是個什么好苗頭,入鄉隨俗才是最重要。
和普通下屬打得最鐵的不是什么公正嚴明的干部,而是滿臉紅光有點小貪的污吏。
兩人連連稱是,王巖包攬這個活計下手去辦。
到綢緞鋪去買被褥,再到陳家報帳,來回間自然會有些許“薄利。”
這是個好差事,王巖也樂得去辦。
而陳留堂跪坐在草席上,翻開了一下放在案牘上的竹簡,上面染了一層灰,他擦干凈后才攤開了看。
“光興三年,河東解良發生搶妻命案,死傷一十三人,朝廷通發各郡縣,通緝江洋大盜關長生,懸賞五十金。”
竹簡中夾附著一塊粗布,用炭筆大致畫出了行兇者的相貌。
薄唇白面,頷下無須,臉頰瘦削,相貌堂堂,一副儒生模樣。
粗布旁邊注釋著此人的特征:身高九尺,雙肩寬愈。
“這份通緝令掛在外面了嗎?”陳留堂暗自搖頭,就這份畫像,想要在涿縣找出數十個恐怕不是問題,唯一的特征反倒是這個身高九尺。
在這方世界,一尺大約零點二米,身高九尺就是一米八左右,在人群中就很是顯眼。
劉明接回來看了一眼,又還了回去,笑道:“這些江洋大盜朝廷下命捕捉的沒有八十,也有一百,就沒見能抓到的,一會小的就貼在菜市。”
這種江洋大盜雖說當地官府抓到也有賞金,但也只是毛毛雨,再說劉明也不認為能抓到關長生。
但必要的行為還是要做的,畢竟也算公務的一種。
在案牘的正中間則放著一個精致的木盒,陳留堂有點意識到這是什么。
打開木盒的暗鎖,果不其然是典史的金印。
金印雕刻著一只小型的獬豸,只不過缺了一角,質地古樸,下面刻著四個大字“典史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