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里帶回來的兩個丫頭只有十歲不到,年紀小,從前又無拘束,陪著兩個孩子玩得不亦樂乎。
傅蕓想著她們叫大丫二丫可不成。取名還真是件傷腦筋的事情,兩人笑聲清脆,純稚天然,那就一個叫銀玲,一個叫銀歌,比不得老太君取的好聽,倒也不算太俗。
她進了屋里,靠坐在軟榻上,讓孩子們在院子里玩著,把霜晴霜草叫進屋里說話。
可想而知,這兩個孩子與鄭氏一點關系也沒有,雖說鄭氏是帶著這兩個孩子的名義去往寧州,憑她的為人和個性,也不可能對兩個孩子有什么真心。
當時正值隆冬,最是寒冷的時候,沿路入住驛館里,遇上碳火不足,都是緊著霖哥兒,霜晴霜草怕凍著兩個孩子,就抱著他們擠在一張床上相互取暖,沒少吃苦受凍。
半路上,遇上車輪打滑,幸好滑下山坡的是載著衣物箱籠的車子,并未有人員傷亡,偏巧,那輛車里裝的全是霖哥兒的過冬衣物。
鄭氏和楊氏便又把宋硯和宋筠兩人的棉襖拿去給霖哥兒穿了,到了寧州的梅莊里頭,重新替霖哥兒置了新衣,才將他們的衣物歸還。
如今兩個孩子還健健康康活著,霖哥兒已經沒了。
還有什么好說的
兩個丫頭也只是簡單一提,又說起在寧州與上京大不相同的風土人情,將話題岔開了。
宋珩果然如他所說,在申時正的時候回來。
霜晴霜草兩個丫頭連忙行了禮出去,回身關門的時候看見二少爺上前去抱榻上的二少奶奶,兩丫頭相視一笑。
去往寧州前,兩人還成天避而不見互不理睬,沒想到現在能這么好。
傅蕓推開宋珩,斜眼睨他,“大白天的,丫頭們還沒走呢,你能不能注意點兒”
宋珩輕笑,擁著她擠在她身旁,“我是有個好消息想要告訴你。”
傅蕓還在為晚上要去鄭氏床頭侍疾而心里犯堵,此時聽他說好消息,也提不起興趣,“什么好消息”
“我外任湖廣清吏司主事一職已定下了,本來兩個月以后可以上任,祖父說想留我在家過個中秋節,定在中秋節以后,這事不會再有什么變動,你可高興”
“高興呢”她嘴里說著高興,臉上不見喜色,說好的兩個月又變成三個月,在這個家里多呆一天也是煎熬。
宋珩刮了刮她的鼻頭,“要不你再睡會兒一會晚飯好了我叫你。”想了想又說了句“我母親有什么過份的地方,你且忍一忍,過幾天就好了。”
原來他知道他母親是在裝病啊
傅蕓猜測鄭氏是怕回來遭埋怨,所以一到家,把自己弄得鬢發散亂,憔悴不堪的模樣博取同情。
這些天在路上勞頓,昨晚鄭氏一整晚酣睡,她坐在床頭,睜眼到天明,可真不叫個滋味兒,說還沒法兒說,媳婦給婆母侍疾,那是天經地義的法理,敢有半句怨言,那就是不孝。
霖哥兒夭折,老太君得知這一消息,確實是悲傷,也囑咐眾人,莫要埋怨她們。一個是孩子的親娘,一個是孩子的親祖母,悲傷難過只比別人多,不比別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