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叫他們不至于那樣害怕,傅蕓謊稱自己這一行人是商賈,去登州做了一筆買賣后,買了兩條船準備去往靈山衛,不曾想,兩條船都出了問題,沉入水中。
那農夫在下首回道“貴人有所不知啊,十年前實施海禁以后,大沽河突然就涌入了好多漁民,有段時日啊,這河上的船比河里的魚還多。六年前官府頒了禁令,只有辦了合規手續的,才能入河捕撈,導致一大批漁船長年擱淺在岸上,老朽懷疑貴人們一定是買的那擱置了多年的漁船,年久失修,那不沉水才怪哩”
“合規手續是什么手續”傅蕓問道。
“就是按船的大小,先交一年的契稅銀子,交不出來,就不能下河,哎老朽原先也是在這條河上討生活的漁民,交不起那契稅銀,不得已,就租了幾畝薄地來種,漁船在幾年前,就叫我劈了當柴火燒嘍”
坐在外面的李炳琮和宋珩等人將屋里傅蕓與農夫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李炳琮原來還想不通好好的兩艘船都出了意外,以為是被什么人給盯上了,現在聽見這個原因,臉青一陣紅一陣的,氣鼓鼓地胸膛起伏了幾下,提了刀要出去,被宋珩攔了去路。
“讓開,老子要去找那兩個船家算賬”李炳琮的牛脾氣又上來了。
“別再沖動行事你就是找到他們,把人打死了,又能如何先派幾個人沿河打探一下邵嶼他們的行蹤,再派幾個人去附近的集鎮上買一些米面回來,我們原地等著與他們會合,等人聚齊了,再做打算。”
李炳琮深吸了兩口氣,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宋珩說得有理,現在到處亂跑也不行,得呆在原地,把人聚齊了,當下立刻派了五個人,沿河去尋找。
想了想,又摳下自己手上那個戴了多年的黃金大扳指,扔給另一個下屬,讓他帶兩人去多買些口糧回來。
宋珩看到剩下的人卷縮在屋里,干脆又道“預計我們還要在這戶農家叨擾兩日,反正也是閑著,倒不如幫這老伯把屋頂和院子修繕一下。
李炳琮自然是沒有意見,立即讓屋里的人都動起來,去草垛子那里拿來茅草,將屋頂腐朽的那些全換下來,又派了人去河灘邊上去挑來鵝卵石,把泥濘不堪的院子鋪得平整,最后一人帶上一把大刀,去后山上一人砍上一擔柴禾。
人多力量大,且還是一群滿身有使不完勁的莽漢子,到了黃昏時分,屋頂已經修繕一新,下大暴雨也不會漏,柴垛子又碼了老高,米面各買了一百斤,順帶還買了一些肉回來。
老漢和婦人見他們并沒有像倭寇那樣搶掠,漸漸不再懼怕他們,一直在灶間忙活著,煮著這二十來人的飯食。
宋珩一直擔心傅蕓會生病,一天煮了三次姜湯給她喝,好在她看起來精神十足,他也就放下心來,在屋子里陪著她閑聊。
這一路本該是在舒適的船艙中,看著沿途的風景,一路平安順遂地到達目的地,卻不料,一個不防,竟落入這樣狼狽的險境,幸好及時察覺到異常,不然怎么死的都鬧不明白。
宋珩對她充滿了歉意,連帶著她跟著自己跑出來吃這趟苦。
傅蕓心中卻有了更多的想法,以前出不了門,即使出門,也只能看到京中的繁華假象,不懂得這世道真正的艱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