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真宗陛下英明神武,知道金錢可以腐蝕人心,方才力排眾議,定下盟約不割地,只給錢。遼國那群叫花子得了錢之后,果真成了暴發戶,只知貪圖享樂,被咱們養廢了遼人如此,金人亦能如此”
十九歲衣衣政治上確實不行,耐不住她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至少趙構聽進去了,還聽得全神貫注,捬掌大笑“好早聽聞民間出高才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這話太符合趙構心意,簡直講到他心坎去了。
不用打仗,只需要給錢,金國還被錢財腐蝕,不久后就會自取滅亡。
這辦法好這辦法趙構喜歡
“而且,官家你想想,金人只是一群蠻夷,他們不會織綢緞,不會制瓷器,這些東西不還是要來大宋購置我們將錢給他們,他們拿到了錢,又在宋國境內花銷,這些錢也就是在他們手上放一放而已,放一放,又回來了,還能賺取利息。”
越說越離譜,架不住趙構愿意相信啊
“朕愿意和談,卿家快說一說,這談要怎么談”
“官家能出多少價錢我得知道國庫還有多少銀錢才行。雖說和談便是漫天報價,坐地還錢,但我心里還得有個數才行。”
“也不剩多少了”趙構嘆氣。
十九歲衣衣神色莫名。
難道南宋初年確實特別難趙構其實也不容易
“如今僅有巴蜀、江淮、荊襄等地能夠收取財賦,歲入不滿千萬,能動用的金銀錢絹,換算成銅錢,才二百萬緡。”
“”
幸好她幫宗澤當過一段時間會計,二百萬緡換成銀子,大概是
五十六萬八千二百六十五兩銀子
好家伙,不僅夠交澶淵之盟的費用,還夠交重熙增幣之后,每年銀二十萬,絹三十萬的費用啊
富宋真不愧是富宋,可惜富的不是百姓,是皇帝和士大夫。
十九歲衣衣一時被鎮住了,趙構誤會了她的沉默,斟酌著又開了口“太少了么二百萬緡確實不多,我先前已經派人去變更茶、鹽、酒三法了,若是金國那邊愿意等等,明歲能再添三百萬緡。五百萬緡,這是底線,不能再添了”
“”十九歲衣衣毫不猶豫地說“五百萬緡夠了官家快把銀絹準備好,我帶去和談。”
趙構忽然反應過來“你要帶著銀絹去和談”
天底下哪有這么和談的,不都是先談下來,再運錢財過去嗎這人該不會是來騙錢的吧
十九歲衣衣不慌不忙“官家,今時不同往日,我要是先和談,回頭走漏了風聲,王云官人便是我的下場。倒不如先斬后奏。”
王云,一個在靖康年間領命去和金國商議和談的文官,被憤怒的百姓活活打死在街頭。
趙構還品出了那么幾分意味深長就沖百姓前兩日堵宮門口的做法,這事如果暴露出去,難保他們不敢沖擊行宮。
“好就先把銀絹帶走”
“官家,還有文書,我私下帶去,不然金賊如何能確認是大宋要與它和談。”
“好好好,文書,我這就寫,還蓋上印。”
“文書上自稱最好能謙卑一些,譬如那石敬瑭”
“好好好,謙卑,謙卑”
韓世忠視力很好,看著文書開頭那一筆一劃落下的“臣構言”,從骨血冷到了靈魂里,簡簡單單三個字,如同大雪壓竹,像是要把他脊梁壓彎,壓得喘不過氣來。
你可是我們大宋的皇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