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意江安心底沸騰。
他有些悔。
十年前就該動用所有底牌斬殺衛如流的。
惜當時他們怕惹來剛經歷喪子之痛的建平帝震怒,只敢暗中派了一波又一波死士伏擊衛如流,沒敢大張旗鼓去截殺。衛如流有戾太子和張家留給他的保命手段,再加上習武賦驚人,竟是一次又一次躲過了死士的暗殺,還平安回到了京城,將他們這十年里做的種種布局一一連根拔起。
當年不夠果決,終為今埋下禍端。
突然,江安對上了衛如流的視線。
衛如流眼中幾乎為實質的殺意將江安嚇了一大跳。
他下意識往退開半步,眼睛別開,用力咽了咽口水,這才勉強保證自己不人前失態。
直到衛如流和慕家一人走進江府,江安才恍惚回神。
起方才那個眼神,他依舊有種不寒栗的覺。
他怎么忘了,現的衛如流已經不再是他能隨意玩弄、操控生死的對象了。
走回廊中,慕秋低聲問衛如流“你昨出城,捉到了犯人”
“捉到了。”
“一宿沒睡”
衛如流眉梢微挑“很明顯”
“我詐你的。”慕秋開了個玩笑,才道,“等會兒喝些濃茶提神。”
走了片刻,便到了待客的地方。
男賓與女賓是分開坐的,慕秋跟著慕大夫人往右側走去。
席間坐了會兒,慕雨湊到慕秋耳邊,低聲說“二姐姐,我去更衣,你陪我一塊兒去吧。”
慕秋笑應了聲“好”。
她正好江府到處逛逛。
江府的婢女領著慕秋和慕雨往前走,走到假山附近,更衣的地方就前方。
慕秋停了下來,對慕雨說“我假山這邊等你。”
等慕雨離開,慕秋輕輕哈了口白氣,往假山走去。
假山方,江淮離正蹲雪地里,任由六歲的小侄子抱著他的胳膊撒嬌“淮離叔叔,剛剛那個故事講完了,你再給我講一個吧。”
小侄子的貼身婢女站不遠處,欲言又止。
江淮離注意到婢女的神情,嘆了口氣,拇指與食指交錯,輕輕彈了彈小侄子的額頭,語氣帶著些無奈何。
“你已經跑出來半個時辰了,再講最一個,就要乖乖跟我回屋喝姜湯。”
小侄子鼓著腮幫子,不情愿地拖長了聲音“好吧”
江淮離彎了彎眼眸。
他尋常微笑時,笑意總是不達眼底。
未經世事的孩子面前,笑容多了幾分真誠與溫柔。
江淮離把自己的湯婆子塞進小侄子手里,他表示抗拒時,溫聲道“幫叔叔拿會兒。”
小侄子這才乖乖抱住。
呼嘯的北風吹打江淮離的背脊,即身上披著厚厚的斗篷,依舊能隱約看出他瘦弱的背脊。
江淮離眼眸微瞇,慢慢組織著語言。
“從前有個地方小官,他叫李不言。”
“好奇怪的名字啊。”
江淮離又彈了彈小侄子的額頭,示意他別插話,不過接下來,江淮離贊同了小侄子的話“確實很奇怪。也許是因為這個名字的緣故,李不言并不健談,但他有別的愛好,他喜歡寫圣賢文章,也喜歡寫話本。不過,因為他是朝廷命官,所以他只能悄悄的寫。”
“話本”小侄子迷糊了一下,恍然道,“是爹爹藏床底下那些圖畫嗎”
“”江淮離暗罵那位不成器的堂兄,“不是。”
小侄子點點頭,繼續江淮離說話。
“話本寫好了,李不言舍不得自己的心血沉箱底。正巧,他妻子的陪嫁里有能印書的鋪子,于是李不言就悄悄的印,悄悄的賣。”
“但他的話本沒什么人買。”
“李不言就寫啊寫啊,來有一,他寫出了一部特別滿意的作品,但因為太激動了,他不小心把手稿掉了路上。”
“啊”小侄子忍不住抱進湯婆子,震驚道,“那他是不是很難過。”
“是的,他很著急,一直找自己的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