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慕秋,目眥盡裂,字字泣血。
那天牢房里,翠兒到底和慕秋說了什么,除了慕秋自己外,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知曉了。
就連當時一直在牢房外幫她打掩蔽的郁墨,都無從知曉。
回到家里,慕秋走訪了好幾個地方,連煙雨閣也沒放過。
狀詞上的筆墨痕跡還沒干透,慕秋就看到了那具渾身是傷的尸體。
那個年輕的姑娘睜著那雙再也沒有神采的眼睛,看著浩浩青天白日。
朗朗乾坤,她卻等不到一個能為她洗刷冤屈的青天大老爺。
后來,慕秋請人將翠兒的尸體從亂葬崗帶走,葬在一塊荒草萋萋之地,葬在她母親的身邊。
原本還想再照拂翠兒的弟弟一二,可是慕秋的人去到翠兒家,那里人去樓空。
看屋里收拾的痕跡并不倉促,翠兒的弟弟應該是自己主動離開的。
就在翠兒死去的兩日后,揚州知府庶長子竟然暴斃在花樓里。
更為奇異的是,深受器重的庶長子離奇暴斃,揚州知府的態度是傾向于息事寧人。
雖然對外,揚州知府說自己的庶長子死于馬上風,不是什么光彩的死法,他才選擇息事寧人,沒有把事情鬧大,但郁墨的父親身為江南道監察御史,還是察覺出了一些蛛絲馬跡。
發現這件事極可能存在貓膩后,一道折子悄悄送進了宮里,郁墨的父親直接把這件事捅到天子面前。
事涉江南,而江南是朝廷賦稅的主要來源,天子責令要嚴查此案。
朝廷原是打算將這件事交給大理寺,由慕大老爺一手督辦。
豈料風波又起,天子話音剛落下,刑獄司少卿楚河突然跳了出來,自請查辦這件案子。
思索片刻,天子竟當著一眾朝臣的面改了口令,由刑獄司來操辦這個案子。
霎那間,一位庶長子的死,吸引了朝堂文武的目光。
刑獄司明面上的職責是監察百官、審理冤假錯案,處理這個案子的效率極為驚人,只用了極短的時間就梳理清楚案件大致來龍去脈,甚至把目光鎖到了慕秋身上,在慕秋抵京當日,刑獄司的人就已經得知了消息,第二日直接上門“請”人。
慕秋知道的消息并不多。
直到看完這兩份卷宗,她才發現,這件案子背后居然牽扯進了這么多勢力。
而這些在卷宗中出現名字的,只不過是擺在明面上的人。
潛藏在水底下攪動風云的又有多少人呢
重新卷好兩份卷宗,慕秋神情凝重。
她剛將卷宗重新放回楚河手邊,楚河瞬時睜開眼睛。
他方才一直閉著眼睛,也不知是在裝睡還是真的睡了過去。
“二小姐都看完了”
“都看完了。”
楚河饒有興致地追問道“感覺如何”
慕秋實誠回答“錯綜復雜。”
楚河笑了一聲,聽在旁人耳里頗為嘲弄“哈,那慕小姐梳理清楚了嗎”
慕秋退回自己那張梨花木椅子坐下,語氣誠懇。
“楚大人想問什么不妨明說,我感受到了楚大人的誠意,該說的都會如實道來。”
至于那些不該說的,她自然也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