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他緩緩捏緊手指,背脊繃緊,在慕秋面前刻意收斂的殺意和狠戾氣勢再次浮現在他周身。
山海關大戰前夕,江安生了場重病,稱病待在府中休養,很長時間都沒有在端王府露面。直到張家滿門抄斬后,江安才再次出現在端王府。
他消失的這段時間里,刑獄司追查到他曾經出現在平城。
平城,據山海關三十里地的一座小縣城。
無緣無故稱病離開京城,前往一個幾乎沒什么存在感的小縣城
當年山海關一戰的慘敗,背后一定有江安不,應該說,背后一定有端王的身影。
這位可是他父親同父同母的親弟弟啊。
衛如流眼神幽靜冰冷,殺意一閃而逝。
手足至親相殘至此,當真是可笑至極。
密信看到這里,只看了一半,衛如流耐著性子繼續往下看。
從平城回到京城后不久,江安便悄悄被凋去了揚州任職,直到六年前,葉唐被任命為江南總督,江安才低調從揚州回到京城,一直待在端王身邊當幕僚。
揚州私鹽案正是由衛如流經手,對葉唐的審訊也是衛如流親自負責。
看見“六年前”這個時間節點,衛如流腦海里陡然跳出葉唐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我是六年前才接手此事,在我接手時,私鹽販賣已經很成熟了。”
那就全部都能夠對上了,在葉唐之前,私鹽販賣的事情是由江安來布局的。
衛如流慢慢合起密信,吩咐道“繼續查下去,看看十年前江安在平城見過什么人,還有他在揚州那幾年都做了些什么。”
溫涼如水的夜里,有人互訴情衷,自然也有人失意落魄,蹲在屋頂上感受呼嘯狂風的洗禮。
狂風喧囂,吵不過簡言之的內心。
這段時間北涼使團和大燕朝廷的人不斷給大理寺施壓,要求大理寺盡快偵破沮浚的案子。
簡言之身為大理寺少卿,忙得連回家的時間都沒有。
唯一讓他聊以慰藉的是,京兆尹府需要配合大理寺查案,那邊派過來協助的人里有郁墨。
有郁墨陪著,哪怕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日子也好熬了許多。
簡言之現在待在驛站附近的一座民宅里。
查了幾天案子,他也不是什么收獲都沒有。
他發現,在沮浚死后,有人潛入了沮浚的房間搜查沮浚的行李。
當然,這并不是簡言之深更半夜蹲屋頂的原因。
就在一刻鐘前,簡言之喝了點酒,色字頭上一把刀,沒忍住偷親了郁墨的額頭,被揍得哭爹喊娘,一個不會武功的人歷經千辛萬苦,獨自爬上屋頂躲了起來。
名義上思考人生,實際上是怕再被揍第二頓。
他蹲著蹲著,腿麻了,打算換個姿勢,躺在屋頂上。
畢竟躺著不費腿。
但還沒來得及換姿勢,東北方向有折射的寒芒照進簡言之眼底那明顯是利器才能折射出來的光。
興許是巡夜的士兵吧。
簡言之這么想著,動了動腿,便又看到接二連三的寒芒。
得,深夜打架斗毆,趕上爺心情不好,算你們這些小賊運氣不好
簡言之連滾帶爬下了屋頂,拍拍身上的浮塵,在院外吆喝起自己的下屬。
郁墨合衣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
其實以前吧,郁墨一直拿簡言之當兄弟來看,直到今天落在額頭的溫度蔓延開,郁墨才發現她以為的兄弟情居然早就變了質。
郁墨看了很久想了很久,剛醞釀出些許睡意,屋外傳來的動靜使得她的睡意一掃而空。
她一把從床上坐了起來,隨手抄起放在枕邊的長劍,理了理衣襟跑出了門,顧不得尷尬,詢問站在院中的簡言之“有情況”
簡言之高深莫測道“沒錯,方才我夜觀星象,掐指一算,發現東北方向有一團怨氣堆積,隱隱透著鐵金和土腥之氣,于是我決定帶著下屬們往東北方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