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習府大門前下車,門房通報,柴左侍郎很快被請進習府,一路到習府的內書房。
內書房里,習首輔端坐著,柴左侍郎正坐下首,恭恭敬敬,語氣中含著疑惑
“真是奇了,夜莫兩家都替英女傅奔走,說盡好話兒,只為了讓下官給英女傅開個方便之門,一路暢通無阻。”
習首輔撫著長須瞇眼笑“這有何奇的淮平候找上仁國公府,他嫡女則尋上夜家大小姐,為的不就是暢通無阻么。”
柴左侍郎是他當初親手提拔上來的,他深知柴左侍郎的鬢性,剛正有余,彎彎繞繞不足,卻也是他看中柴左侍郎的最重要一點,方自當年那眾多候選中將柴左侍郎提上禮部左侍郎之位。
“那”柴左侍郎如習首輔了解那般,素來最不會處理這種拐彎抹角之事。
起先在禮部,莫世子同他閑話兒,閑話閑話著便提到今年選秀,接著道盡英沁的賢惠淑德才貌兼備,那意思不言而喻,他不擅彎繞,卻也不笨,聽得明白。
回府至夜二爺上門造訪,自接待到送走夜二爺,他滿腦子已然盡裝著英沁的各種好,未有多想,他覺得這滿腦子的優點,他得同人說說,昔日拉他一把的習首輔便成了他首要人選。
“只管秉公便是。”習首輔端起茶碗,示意柴左侍郎左手邊上同放著的青瓷碎花茶蓋碗,茶剛沏上來,熱氣還在冒,并不適宜入口,但他還是道“此乃自貴州剛捎過來的新茶,味兒甘甜,且不澀,你嘗嘗。”
此話之意,是到此為止了。
柴左侍郎在習首輔手底下做事多年,此竅還是通的,即刻會意,再不多言,同習首輔品起茗來。
莫世子見到仁國公的第一句話便是“父親,夜家也插手了。”
仁國公并不意外“自英女傅與夜大小姐同車,我便有此料。”
莫世子點頭“是,兒也料到了。”
仁國公不說話,只看向莫世子,眼中明晃晃寫著,那你還特意來說這一茬做什么
“息哥兒”莫世子剛起個頭,便讓仁國公抬起的手扼斷了后面的話兒。
“息哥兒乃為父嫡長孫,卻非唯一的嫡孫,大郎,你要明白,仁國公府經不起折騰。”仁國公知莫世子在憂慮什么,然不試著放手,便永遠無法看到牽著的那條線,它能飛多高,經受多大的風雨。
莫世子微微嘆氣,父親之意,他不是不明白,只是長子方年十一,他總放心不下。
仁國公見莫世子這般,不禁道“大郎啊,你以為息哥兒為何會突然養起私衛又突然提出要擔起明明非是他這個年紀所能負荷的重擔”
莫世子抬眼“父親,兒明白。”
“你明白,但你卻全然沒有息哥兒的膽量。”就膽量這一點,莫息讓仁國公十分滿意,男兒便該有魄力,縱知前路艱難,縱前途荊棘難料,也該有前行的勇氣,而非滯停不前“自息哥兒在自個閣樓上摔下,人沒事兒不說,倒摔出出息來了。”
上觀院再是莫息的院落,它也在仁國公府之內,他為一府之主,一族族長,就沒有哪個角落能瞞過他的雙眼,然此事兒,他的長子卻至今未知,他倒是不介意在此時讓長子知曉知曉。
果然,莫世子一聽坐都坐不住了,站起驚道“什么”
仁國公利眼一斜,莫世子立刻坐回座椅里去。
自知穩不住令父親不滿,他也只能暗下苦笑,從前未為人父,他無法明白父親偶爾的一些感嘆,為人父后,特別是他極寵長子莫息,過往父親的感嘆便時不時成為他的感嘆。
“都說人沒事兒了,你急什么”仁國公也是一個父親,到底能理解幾分,語氣沒方將斜過去那一眼凌利,放軟許多“放心吧,你看重息哥兒,為父何嘗不是倘那一摔真有礙,為父豈能按下不發此事兒為父只同你說,你爛在心里,可莫再過第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