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輛大車皆停在離茶樓稍遠的街角拐處,不占茶樓街面人來人往的道,書念領著夜十一直上二樓,進了雅間后,便隨侍一旁。
阿蒼亦同。
英沁見夜十一只一人來,并未帶著如影隨形的楊蕓釵,心下微放,請夜十一入座后,事態緊急,心如火焚,她也實在沒客套的心思,直言道
“十一,你為何不幫我”
沒有質問之意,僅僅是不明白。
她不明白夜十一為何能傾盡全力助董秀之如愿與馮大訂下姻緣,到她這里,夜十一卻始終不愿相助,她想知道原因,只有知道原因,她才能想法子補救。
端坐客座,夜十一剛端起茶碗,尚未抿一口,便聽英沁劈頭蓋臉問這么一句,縱有心理準備,這會兒也不禁笑了
“英女英小姐,不是十一不幫,而是十一幫不了,不能幫,幫不得。”
不再為內學堂女傅,她臨嘴改喊英小姐。
英沁沒理會夜十一對她的稱呼,只聽著話兒,是越聽越發糊涂“此話兒何意”
“一入宮門深似海,多少枯骨無聲埋。”夜十一誠心誠意勸道,“以英小姐的出身與才氣,要什么乘龍快婿沒有,何苦非得入宮不可”
“我不管這些,我只知道,我要入宮,必須入宮”英沁明白后宮之爾虞我詐,絲毫不亞于朝堂之風云變化,她出身淮平候府,哪里會不知道這些,但她要入宮,也是鐵了心的“十一,你只應我一聲,你真的不愿幫我”
“縱知是死,英小姐也義無反顧么”夜十一問道。
“死”英沁覺得她被夜十一小瞧了,“旁人我不知道,但我么,自知幾斤幾兩,縱無法光宗耀祖,亦走不到一個死”
死局,她篤定自已不會走到那一步。
夜十一沉默下來。
噩夢中的英沁并未入宮,于英沁入宮后的情形,她多半由她皇帝舅舅的態度來推測,覺得英沁即便如愿入了宮,約莫也不會好過,但死局,她沒這個篤定的把握。
或許,如英沁自已所言,不會走到一個死。
一碗茶見底,阿蒼上前執壺,欲為夜十一再添上一碗,卻被英沁接過“我來。”
期望之意,十分明顯,夜十一看著英沁親手重新為她添滿,澄黃的茶湯映入她的眼簾,她終還是搖了搖頭
“英小姐,十一不能幫你。”
即便死局的可能性僅有一半,她也不想日后聽到英沁突然暴斃的消息,那時再后悔已是晚矣。
英沁失望至極,含著怨念,她直盯著夜十一“為何你實話兒同我說,到底因何”
“英小姐執意要入宮,十一勸阻不了,但該說的,十一得說明白。”明知她皇帝舅舅不喜英沁,還要她助英沁入宮冒險,夜十一不知便罷,知了再做不到“十一不是不想成全英小姐之愿,而是怕在成全英小姐之后,反害了英小姐。”
英沁突然福至心靈,想起夜十一乃永安帝寵愛的外甥女,即便自去歲罰跪事件之后,夜十一不再時常往御書房跑,但終歸是舅甥,疼愛了這么多年的外甥女,豈能說不疼便不疼了。
“是不是皇上他”英沁伸手握住夜十一的手腕,攥得有些緊,她緊張得指尖止不住微顫“十一,你告訴我是不是”
夜十一想了想,決定透露一些,或許能勸回英沁執意入宮之念。
輕輕點頭,見英沁臉色瞬間煞白,她補道“皇帝舅舅未曾這般說過,只是十一妄加揣測,但十之八九”
“妄加揣測”未等夜十一把話兒說完,英沁即時尖叫起來“這豈是可以妄回揣測之事我知道了,你就是不愿我入宮,你跟董秀之交好,同她一樣見不得我好”
她激動地緊攥著夜十一手腕,夜十一吃疼,阿蒼見狀欲上前,卻被夜十一抬手阻了,阿蒼只好干著急地退回原地候著。
“行了我也不用你幫”英沁甩開夜十一的手,眼掃過夜十一被她抓得顯紅的手腕,冷哼聲道“沒有你們夜家,還有莫家仁國公府可比你們靜國公府有能耐得多,你們縮回了手,他們可未曾放棄過別忘了,只要我進了宮,我淮平候府便自此站在莫家一邊屆時你們夜家可別后悔”
終,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