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一搖頭“你我素不相識,既你求我帶你進場,可見你并無資格進場。倘我帶你進場,你惹了事兒,我豈非得受連累好端端的,我管這閑事兒做什么又不是吃飽了撐的。”
她記得,自左副將花姨娘不倫之事曝光,左老爺便疑上左四爺的身世,后被證實,左四爺便被趕出左府,掃地出門后的左四爺,不僅衣食成了問題,連到國子監上學的資格也被剝奪。
稚子無辜,她倒是有幾分同情左四爺,卻不代表她會爛好心到不顧后果,隨意帶個麻煩進獵場。
再者說了,她也是偷偷進場,哪兒有人偷偷摸摸的同時,還在頭頂戴朵大紅花招人眼。
政治下的犧牲品,自來下場,都不會輕。
相較為兄報仇賠上性命的孔明輝,左四爺算不得慘,沒了富貴榮華,至少還能活得好好的。
左四爺就算跑,也追不上馬兒的速度,加上夜十一有心撇開他,他更沒希望。
遠遠的,西奎回頭看到左四爺坐在小路中間憤恨流淚的模樣,惻隱之心微動“大小姐,他這一生已與仕途無緣,想進獵場,也不知為何”
有那樣為世人所不恥的亂倫生父生母,縱才華橫溢,亦無科舉資格,被左家掃地出門,恩蔭謀官,更不可能。
“為人子女,一夕人倫顛覆,被趕出國子監,被自小成長的家掃地出門,心灰意冷之下,大約能想到的”夜十一沒有回頭去看左四爺的情景,也能想到左四爺被她拒絕后的不甘絕望“唯有報仇。”
“報仇”西奎一驚,左副將花姨娘被捉奸在床,那可是大小姐一手策劃,難道
“不必擔心,闔京不知的事實,左四爺不可能知道。”不必問,光是看,夜十一就能猜到西奎這反應的當下,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倘他有知道鮮為人知的真相的能耐,那自去歲左副將花姨娘一死,他便該離開京城,另尋出路的覺悟。”
西奎疑惑“大小姐是說”
夜十一見時辰尚早,緩了緩馬速“左家以商起家,在京城好歹有頭有臉,本以為左副將能為左家光耀門楣,未想出那樣的不倫之事,抹黑不說,也讓左家在同行中必抬不起頭來。始甬作者已被處死,左四爺在一日,左家淪為坊間笑柄這事兒便過不去。能活至今,還那么急著報仇,連皇家狩獵都敢闖,可見左家早已有動作,這左四爺也是命大。”
頓了頓“待今兒回去,你安排個人暗護著左四爺,想法子讓他放棄報仇,離開京城。”
半夜,殷掠空被輕敲在窗欞上的響聲驚醒,響聲有節有奏,敲一下停一下,并不大聲。
她下床往窗邊走,沒直接開窗,低聲問“誰”
“毛小公子。”西奎在窗外低低應聲。
殷掠空聽出是西奎的聲音,立開了窗“你”
“有事兒相求。”
“是不是十一”
“不是。”
殷掠空頓松了口氣兒,往窗外左右看了看,最后落在對面她叔的寢屋,一片漆黑,毫無動靜“快進來”
西奎是曉得殷掠空真實身份的,聞言有些猶豫,殷掠空已年十三,他縱長上許多,男女夜半共處一室也不是很好,這太對不起阿蒼了。
“怎么了”殷掠空奇怪地看著遲疑不決的西奎,似想到什么,她也不勉強“你要不進來,那就趕緊走吧。我叔有起夜的習慣,被撞見就不好了。”
她都不介意了,他一男兒反扭捏起來。
西奎身負任務來的,豈能無功而返,下一息便自窗躍進屋里,反手輕輕關上窗欞。
“說吧。”殷掠空在桌邊坐下,也沒點燈,適應了黑暗后,也能看到對方。
“毛小公子如今這般模樣,大小姐曉得毛小公子定然精通易容之術,想請毛小公子幫西奎易下容。”西奎道出來因。
五更初,夜十一便起了身,洗漱換裳用膳,出發至獵場,踏出萬樹山莊之際,恰是寅時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