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傳到今寧公主耳里,往后就算有機會,他也沒臉見她。
把蘇秉屏扶上馬兒坐穩后,烏仁自個也上了馬兒“大少爺也別氣餒,不是說此番狩獵,獵物數量能進前三名者,可得皇上親自接見嘉賞么”
蘇秉屏雙眼噌一下亮了。
沒錯,這是個光明正大見到今寧公主的絕佳機會
這般想著,蘇秉屏翻身上馬立刻有了力氣,雄心壯志瞬間充斥心胸,一時間豪氣萬丈,目光如矩,斥馬奔騰起來,跑得那叫一個英姿颯爽,張弓狩獵,射得那叫一個百發百中。
夜十一莫息隱在不遠處,蘇秉屏行,兩人行,蘇秉屏停,兩人停,慢慢見蘇秉屏箭筒中的箭矢越來越少,小小廝馬背上獵得的小獸越來越多,兩人心中竟有種化不開的濃稠。
有時候能活成蘇秉屏這般,其實也不失為一種幸福。
被親父算計,毫不自知,被政權局限,注定與心上人無緣,被攔被阻,縱不能得見今寧公主一面,也在為如愿見得一面的路上,拼命努力著。
他與她,何嘗這般過
他前世不曾如此,她噩夢中更不曾有過。
“還跟么”再暗跟了一會兒,莫息忽而低聲問。
兩人并駕齊驅,馬蹄聲紛雜,林中不時響起鳥鳴獸叫,風吹得樹木枝葉不斷搖動,發出清脆的沙沙聲。
因著不能暴露行跡,不能讓前面不遠的蘇秉屏主仆發現后面還跟著四匹馬兒,他的聲音低得像含在嘴里,問得有些疲憊,她近在馬側,聽得清楚,引得她即時側眸。
“不跟了。”夜十一拉住韁繩,停在原地“莫大少爺,我們就在這兒分開吧。”
她有她想做的事兒,他也該有他想做的事兒,兩人各自想做的,就立場而言,能不相阻,已然是最好的結果。
那么分開吧,彼此不打擾,彼此放開手去做,能做到什么程度,能達到什么效果,萬里韁場,各自馳騁,勝敗各憑本事。
莫息并不想分開,但他也明白,他與她還不到能走到一塊兒的時機,縱她喬了裝,她還是夜家女,還是靜國公府大小姐。
分開的話兒,他說不出口,相留下她,更知不可能,唯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無聲而深情。
夜十一也無需莫息真回答什么,她說的,她做的決定,不管他同不同意,她也不會改變,那他吭不吭聲,應不應承,也就無關緊要了。
她像是沒看到他眸里的深情,似是讀不懂他對她的感情,她轉過馬頭,揮鞭低斥,自奔騰開去。
西奎騎著馬兒緊隨其后。
漸行漸遠,直至被滿眼的翠綠代替,莫息方慢慢垂下眼簾。
永籍看著這樣的大少爺,心下觸動,終于有些明白永書時不時得向他哭訴一番,大少爺如何如何可憐的話語,那時他不但不信,還敲了好幾下永書的腦殼,罵永書不要胡言。
現今方知,原來并非胡言,只是他寸步不離大少爺的時間要比永書少得多,大少爺對夜大小姐的思慕的那種愛而不得的刻骨悲痛,他時常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