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毛廟祝將寢屋的門關上,屋里的燈亮起又滅了,盡歸一片黑暗后,黃芪肖方同早沒再咳的殷掠空道“你要是今晚不說個清楚,那也行,咱師徒倆就在這兒坐著,坐到何時你想說了,說清了,咱再回衙門當差。”
聽著黃芪肖明言同她杠上了,殷掠空一個頭兩個大,她也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師父,你說花督主那樣說,到底何意啊”
黃芪肖斜眼“這就得問你了”
“可我不知道啊”殷掠空在她師父冷眼緊盯之下,聲音越降越低,最后徹底消音。
就在黃芪肖想著倘真問不出個之所以然來,那他往后就將他徒弟時刻帶在身邊,離他左右不出一丈,看花雨田還怎么靠近染指他徒弟之際,殷掠空突然啊一聲。
“想到了”
“想到了”
“說”
“花督主曾說過,要收我為徒”
黃芪肖豎著耳朵,努力聽著,想著會聽到什么驚天駭俗之事,沒想是收徒
“什么時候的事兒”他問。
“就師父還沒收我為徒之前,那時我因著春五少爺之事同花督主打交道,也不知從哪兒來對我的興致,也知道那時師父還不想收我,便說不如他收了我。”殷掠空回想著,實話實說。
“是這個意思”按理說,他徒弟好不容易想出來的,這個緣由也確實很有可能,然黃芪肖覺得,事情該沒這般簡單。
“難道不是”倘不是,殷掠空可就想不出旁的緣由來了。
黃芪肖被反問得一噎,末了起身“倘真是這個意思,那也沒什么,我走了。”
至于到底是不是,尋個機會問問那花惡鬼便是。
將黃芪肖親自送出土地廟,殷掠空回后院便見她叔正滿臉嚴肅地等她,那模樣明顯還是偷聽到了她與她師父的談話。
秦掌班干笑一聲,再不敢多言,趕緊揮鞭起行往花宅方向趕。
“連可歡那邊,凌千戶可有說查得如何了”行了一段,花雨田打開一扇車門,問秦掌班。
他經常不到東廠待著,在宮外花宅的時間反而多些,凌千戶有時找不到他,便會同秦掌班說事兒,秦掌班再轉達給他。
“四個字,焦頭爛額”秦掌班只要一想到凌千戶那怎么查也毫無進展的頹廢樣,他便默默地痛快。
“連可歡不可能單槍匹馬,也不可能做到天衣無縫。”花雨田沉吟半刻,囑秦掌班道“你送我回花宅后,回趟東廠,同凌千戶說,連可歡這個正面查不出來,就往側面查查。”
秦掌班邊將車趕得穩穩的,邊作下確定“督主是指”
“連都給事中就在京城。”花雨田一錘定音。
夜大爺出城時是在下晌,本想著連夜回城,卻被夜十一勸下了,說是不急。
他見寶貝閨女臉色仍沒什么血色,也是心疼,想著趕夜路太過辛苦,沒說什么便同意了隔日再回城。
“就算父親不來,女兒也是打算明兒就回去的。”夜十一連東西都讓阿蒼阿茫打包安排好了。
阿蒼在旁幫腔“是,大小姐早安排好了,大爺來得巧,正好明兒一早,同大小姐一起回府。”
本以為是閨女不想讓他擔心,順勢順他意說出來的話兒,沒想是真的,夜大爺眉間立躍上憂色“大姐兒,你同為父實言,你這樣趕著回府,是不是因著”
“父親不是說了么,祖父二叔都覺得女兒該早些回城為好,女兒也是這般想的,莫非父親覺得不該如此”夜十一未等夜大爺說完,便笑著言道。
她背后的刀口已然愈合,痂也漸結,只要小心些,不讓結起來的痂再裂開,回靜國公府將養,也是一樣的。
“該,該”夜大爺哪兒會覺得不該,他父親二弟閨女都這般想,他再想不通捋不順,也不會覺得不該。
時至人定,夜大爺便起身回屋歇息去,讓夜十一也趕緊歇下養精蓄銳,明兒一早好趕路回城。
這邊父女倆各自安歇,那邊師徒倆則眼對眼地在土地廟后院樹下足足干坐了兩刻余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