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繞了一圈,楊右侍郎、楊少卿、張公公,再回到靜國公府。
靜國公一下衙,便召夜二爺問夜十一病況如何。
夜二爺本被急召進瀚齋,還以為是什么急事兒,聞言道“父親,大姐兒就在清寧院里,好好將養著,面色已好許多,再過些時日,應當就可以到內學堂上學。”
靜國公點點頭,端起茶碗抿了抿,放下起身走了幾步,退回座椅,站定了一會兒,方慢慢落回座。
夜二爺看得眼花繚亂,也察覺到可能是發什么事兒“父親你這是”
“為父今兒出內閣,走了沒幾步,便遇到尚膳監的張公公”靜國公起了個頭,沒說下去,只盯著次子看“你猜張公公說了什么。”
夜二爺愣“這兒如何能知”
“張公公說,天意”只二字,足讓靜國公這一路回府,坐在車廂里心神不寧。
“天意”夜二爺有些摸不著頭腦,“就這兩個字”
靜國公長長吁出一口氣兒“你可知道,今歲浙江貢茶出了問題。”
浙江二字太過敏感,夜二爺立想到謝世子“謝家”
“沒錯,謝家”靜國公撫須,一臉想笑,又無法肆意而笑的模樣“有浙江暗報,貢茶官員逼死百名茶農,謝世子包庇舞私”
“暗報”夜二爺想著自家探子是一直有在浙江探謝世子身邊的一切,可他并未收到暗報“不知父親所說的暗報,從何而來”
靜國公指著次子,指頭顫了又顫“楊右侍郎楊右侍郎”
“什么”
“楊右侍郎得到的浙江暗報,再同楊少卿說,楊少卿與張公公又有私交,張公公最是忠心,得楊少卿性命擔保,他立刻稟了皇上”
楊右侍郎、楊少卿、張公公、皇上
這一連串的關聯,一個接一個地串過去,夜二爺驀地想到已入楊家的楊蕓釵
“釵”夜二爺突地住口,他目光沉沉地看向靜國公“父親”
“你也想到了”靜國公目光凜凜,因惱怒的身心止不住顫抖,卻忽地想到什么,盡化為一聲嘆息“罷了,罷了,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靜國公累極倦極的目光刺痛了夜二爺,長長綿綿似是無盡的嘆息也讓夜二爺更加確定,他的父親、靜國公、這夜家的家主,瞞了一件事兒,一件很重要的事兒
走出松椿院,一步一步邁出,步步沉。
從來沒覺得生在權貴之家有什么不好,但倘這個權貴要付出慘痛的代價,他寧可不要。
所有人都說他與長兄不同,長兄和善無爭,他利欲熏心,無人知曉,其實本質上,他與長兄無不同
來到清寧院院門前,夜二爺猶豫了片刻,終是踏入。
在清風堂等夜十一的那會兒,夜二爺連灌了兩碗茶,看著桌幾擺著的瓷碟,瓷碟里放著的幾塊桂栗糕。
前幾日楊蕓釵過府,便是他大侄兒以邀楊蕓釵過府吃糕品茶聚聚為由。
夜十一跨進清風堂,見她二叔的小廝圓子候在門外,她也讓阿蒼在外候著沒進屋,自個提步走向座椅,福身喊聲后,在夜二爺對座坐了下來。
“二叔怎么也不嘗嘗”她看著桂栗糕道。
夜二爺眼落在夜十一臉上,這張明艷的小臉越長,越發像他長嫂,這顆小腦袋也似乎越長,較之葭寧長公主,越發青出于藍“大姐兒,浙江茶貢一事兒,你是不是早就知曉”
來前,夜十一料過許多情況,也想過她二叔是來問她浙江茶貢之事,但她沒想到她二叔問她,居然會選擇這樣直接的方式。
這樣的方式,讓她感到舒服、親切,讓她覺得眼前的夜二爺仍是幼時那個疼她的二叔,而非靜國公府的夜二爺。
“二叔想說什么”她問。
“不是二叔想說什么,而是你”說到末了,夜二爺難掩激動“大姐兒你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