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如今她卻探出這么個口風,她簡直都不知道該如何回復她父親。
“有主意”殷福一句話兒便讓田熾懵了。
“哪兒有主意”田熾將夜十一說過的話兒重過一遍,也沒發現哪里是有主意的,她急了起來“阿福,你莫同我打啞謎你知道我腦子不如你,更不如夜大小姐,你聽出來了,你要直接同我說”
殷福提醒“夜大小姐說了,最后一句”
最后一句
“楊總督既對田祭酒別眼相看,必定是有什么過人之處”田熾想起最后一句,徒將復述一遍,末了茫然“這是何意”
殷福直言道“重點就在過人之處四字”
田熾連哦了兩聲,再是接著茫然“是說我父親有過人之處,可我父親有什么過人之處能讓楊總督瞧上的”
“這你不必多想,你多想也想不出來。”殷福拉住田熾一想不出事兒來,便得絞頭發的手“今兒下學回府,你照搬著同田祭酒說便是”
也是,照搬給父親便可。
田熾松下好幾口氣兒,今兒進宮來沉甸甸的心口總算輕了輕。
下學歸府,田祭酒一聽完田熾所言,先是在屋里走了數圈,想得頭發快掉了也沒想出夜十一那四個字的意思,最后一腳跨出屋子,想著到屋外透透氣。
然剛一只腳跨出門檻,腦子里那些往日被他丟至角落蒙塵,怎么也不會想起來的前塵往事突地像走馬觀花一般,陸續在他腦海涌現,一幕又一幕,似戲臺上的高唱低吟,甚有節奏地流淌過他全身。
步伐徒然僵硬,他臉上血色頓失。
此番田祭酒突然接到楊揀的來信,信中雖只數語問候,到底田祭酒此人謹慎,不由多慮了幾層。
田熾深知其父之憂,暗下同殷福言道,言語中也不無憂慮。
田祭酒與楊揀并無什么私交,倘楊揀想借田祭酒之手做什么事兒,且不說田祭酒能不能算得過楊揀,就楊揀早糊了的黑臭,便是最后田祭酒清清白白,也免不了被染一身污穢。
夜十一沉吟了一會兒“只問候,并不道何事兒”
田熾引頸聽著,與殷福對視一眼,皆不由再回到夜十一小臉上,她們都想知道夜十一于此事兒的看法。
夜大小姐對靜國公府是什么存在,縱往前她們還有些遲疑,那么歷經永安帝能在有關詆毀夜十一清白的傳言一出,便將廠衛盡數派出去清理之舉來看,夜十一這大腿兒夠粗,至少目前是
至于往后,她們也顧不得,只管顧好眼前重要。
“楊總督在楊將軍死后,倒也老老實實,楊二爺在京城,更是只差終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這樣寂靜的情況下突然來一封信兒,莫說收信人田祭酒了,就夜十一驟然聽到都覺得有情況“皇帝哥哥沒在楊將軍死后,對楊總督采取什么行動,這足以說明皇帝舅舅還是信任楊總督的。”
田熾殷福屏聲靜氣等半天,就等夜十一說出這么一番似是而非的話兒來,乍聽是這個理,深思完全沒什么內容,跟她們早知道的事情并無二致。
“夜大小姐也不肯定”田熾心直口快,何況事關自已的父親,她是瞬間脫口而出。
殷福聞言趕緊伸手握住田熾的手,指腹捏了捏田熾掌心,讓田熾莫急,且要沉住氣些。
夜十一將此舉看在眼里,只覺得眼里生出一朵花兒來,這情景多像她與殷掠空的情誼,就沖這一點,她不禁也多說了些“田女傅也不必著急,田祭酒自來坦蕩,楊總督就算有什么算計,倘田祭酒不理會,他也無法。”
“是這話兒沒錯,可明刀易躲,暗箭難防。”殷福替田熾說起話兒來,“今兒尋夜大小姐說此事兒,也沒什么特別的意思,就是想著夜大小姐主意多,能給出出主意。”
還是助教時,她們便恭恭敬敬喊她夜大小姐,成了女傅后,她讓她們喊她十一便可,她們卻只笑不語,并未改口,說是習慣了,改不過來。
她知道,哪里是改不過來,是她們不想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