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慢慢走便可,莫失了夜家的規矩。”她道。
門房下人心被重重一擊,簡直不可置信,他家大小姐特特喊住他,就為了交待這么一句
不管如何,他是不敢再跑了,改為慢慢走,走的同時,還將儀容整了整,連布鞋都特意彎下身去彈了彈方將跑進來通稟時不小心沾上的土灰。
夜十一瞧著,甚是滿意,再回眸,看著白管事道“白管事怎地還不去照辦是對我的安排有疑問么”
白管事剛想回是有疑問,她又阻道“有疑問也先憋著,待一切辦妥,事兒過去了,倘白管事還有疑問,我定當好好為白管事解答一二。”
話說到這份上,白管事哪敢有違,趕緊應道“遵從大小姐吩咐。”
“菜油可夠”
“夠。”
南布庫里的廚房供應著所有人的吃食,廚房里的主料佐料及其他用品食物,皆長年足備。
白管事對庫房里的大小事情門兒清得很,略在心里算了算,將前院到最后這一進院落東南隅這邊來的整條路與廚房儲存的所有菜油畫上等號,覺得夠,就是實在不明白他家大小姐這么做的用意到底何為。
白管事轉身立刻著手安排執行夜十一的命令,夜十一則在其他下人的簇擁下前往前院廳堂。
一路走著,她一路便回想起噩夢中的一件大事兒。
自容蘭郡主將蜀錦碎布遞到她跟前,再由莫息親口確認,她便知道了謝家到底在打什么算盤。
她先前未想過,那是因著噩夢中因蜀錦而險失帝心的并非她夜家,而是寧家
她明白白管事是盡心為夜家買賣著想,否則以他對她自心底的敬畏,他此刻自不敢有半分異議,她更知一屋子價值不菲的蜀錦被焚燒,這對夜家產業來說是多大的損失,縱然夜家家大業大,也經不住幾回這樣焚燒。
白管事能如此作為,而非不聞不問,她心慰之余,不覺對這位已半頭銀絲的白管事和藹幾分“白管事不必多問,更不必憂慮,我乃夜家大小姐,夜家產業自來由家父執掌,此事兒雖說來這前,我尚來不及與家父通稟,但事后后果,自由我一力承擔。”
“大小姐”白管事還想再問個清楚明白,這時門房當值下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進來,打斷了他的話。
門房下人氣喘吁吁地給夜十一白管事見完禮,直接便稟道“大小姐,白管事,大門外突然來了好些官差,說是南城兵馬司的人,得到密報說咱南布庫窩藏賊匪”
白管事立斥“胡說咱南布庫就是個放置布匹的庫房,哪里來的賊匪”
夜十一蹙著眉,全沒有白管事那般氣憤,她問門房下人“可知為首的是哪位大人”
門房下人回道“聽那些官差稱呼,乃湯都指揮使”
湯家自來中立,說接到密報,看來是真的接到密報,只是這密報來源,則有待深究。
倘是沖著蜀錦來的,那必是謝家暗下往南城兵馬司遞的密報無疑。
但不管是不是,這些蜀錦是一刻也不能留了
南柳與北室已帶人搬一屋子的蜀錦,在宅子里尋了一處空曠的地放妥,也不必到多遠的地方尋,整排屋子后面便有一大塊空地,盡數搬出,很快堆成一座小山。
夜十一有令在前,南柳縱被嚇到,也執行得毫不含糊,北室在聽到南柳轉達夜十一的指令后,更是半點質疑都無,直接便同南柳執行起來,門房下人跑來稟報之時,兩人已在屋后面放起火。
一時間,熊熊火光照亮宅子東南隅的半邊天。
南柳聽到屋前動靜,自屋后快步走出,走到夜十一跟前“大小姐”
夜十一囑道“你跟北室片刻不離地盯著,務必將所有蜀錦燒得片寸不留,要快”
南柳應諾,轉身快步又走回屋后,與北室立刻加快焚燒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