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連總督無甚悔恨之事,然至今時今日,他十分后悔他二弟被迫自辭國子監司業之職時,他未能及時將他二弟送離京城,更悔他二弟被殺之后,他僅派私衛看住他四弟,仍未這般做
當時他要能這般做了,也就無此刻看著他三弟令人快馬加鞭送來的書信而恨不得撕了他四弟。
原本就沒指望他四弟能為連家做點兒什么,派私衛回京城入駐京城連府,為的也是保證他四弟的安全,未料他四弟不僅吃喝玩樂在行,連自作聰明都讓人恨得牙癢癢。
錢管家看著連總督捏著連都給事中速送來的書信,面色如黑云壓城,仿若下一息便要狂風暴雨,他斟酌著字句“錢經歷已死,連可歡就是一具干尸,二者皆已開不了口,如今二爺已死,四爺引火上身,三爺獨立京城,縱想力挽狂瀾,只怕亦是有心無力”
“作死的家伙”連總督左手握拳,砰一聲響砸在書案上,他氣得額際青筋狂跳,努力平復下對連四爺萬丈怒火后,他改問正事兒“先時有人偷偷潛入錢經歷府中,意圖解錢經歷之毒,可查出是誰了”
錢管家搖頭“沒有,那人十分謹慎小心,且身后有高手幫著護著,不過眨眼間,咱的人便給跟丟了,當時就算不跟,直接綁了,多半也綁不了。”
據派回京城連府行事兒的私衛回報,那人擅醫,身后高手則擅護,當時跟那人的私衛未與那人身后高手過上招,但就以行蹤詭秘之高,私衛便有自知之明,縱交上手,亦是敗的下場。
連總督揉揉疲倦的眉心“京城豪門,不說奪嫡四豪門,就是旁略微勢力弱些的豪門世家,哪一戶都不是好惹的,哪一戶也俱不是消停之輩。跟丟了,想再查,如大海撈針。”
錢管家哪兒不懂這個道理,只是連總督未下令,他也不敢不繼續查,聞言當即示下“那”
“罷了,技不如人,多一事便不如少一事。”連總督說著將手指間緊捏著的書信點燃,看著桔紅火光同錢管家道“三弟在京孤立無援,四弟又蠢至被人利用而不自知,你馬上起程回京,一路快馬,爭取在花督主與黃指揮使揪出今寧公主普濟寺遇襲一事兒的幕后前,到達京城將誘騙四爺出手的人找出。一找出,不必多問什么,只管保住其性命,立即快馬回鞭給我帶回山東。此人,我要親審”
“是。”錢管家領命,領完略猶疑地問“總督是否懷疑并要借用”
懷疑什么,借用什么,他話兒皆不全。
連總督卻是聽得再明白不過“不管是誰想在我們連家這一趟渾水摸摸魚,我總不能讓其白得了那么些便宜。”
連都給事中自連二爺于元宵山棚被殺,他與長兄便連連書信往來,京城山東路程不短,想著飛鴿傳書,卻又怕在這個非常時期被人半路射殺攔截,他連家又會再出什么要命的叉子,只得令可靠忠心之輩馬不停蹄地專門送信,幾人輪流來回,倒也讓他與長兄聯絡出種種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