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夢境中,那名少年太子的形象,卻與方才全身心維護她的昭睿帝的形象重合了起來,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又讓云莜無法將之當做一個完全虛幻的夢。
若不是夢中的一切人或事物都是那么的朦朧飄忽,連人的面龐都看不清,只怕云莜都要認為那名少年太子與昭睿帝是一個人了。
她閉上眼,努力地回憶著夢中所發生的一切,想要驅散那層薄霧,卻覺腦袋像是被什么東西一點點鑿開了一般,疼痛難忍。
昭睿帝眼睜睜看著方才還睡眼怔忪,嬌憨到令人心生憐愛的女郎忽然抱住自己的頭,面色蒼白而又痛苦,花瓣般的唇邊溢出一絲痛呼。他慌了神,趕忙將她緊緊攬入懷中:“莜莜,你怎么了?為何突然變得如此虛弱?”
然而此時,云莜正在竭力忍耐著疼痛,根本無暇恢復他。
昭睿帝擁著云莜的手都在發抖,對前方的車夫咆哮道:“快去離此處最近的醫館!快!”
車夫聞言,知是出了事兒,當即調轉了車頭,朝著頗負盛名的仁心醫館疾馳而去。
突如其來的顛簸,讓云莜的頭險些磕在車壁上,昭睿帝趕忙用手包裹住她的頭。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的速度逐漸減慢,昭睿帝感到自己的袖擺被人輕輕扯住了。
躺在他懷中的云莜睜開星眸,用有些虛弱的聲音說:“不必去醫館……我這頭疼的毛病,也算是老毛病了,時不時便要發作一番,尋常大夫醫治不好的。”
“既如此,你在宮中一個多月,怎么未曾發作過?”昭睿帝明顯不信云莜的話:“莜莜,聽話,莫要諱疾忌醫。”
云莜活蹦亂跳之時,尚且拗不過偏執起來的昭睿帝,此時因疼痛而渾身無力,又怎能拗得過他?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昭睿帝指使她的車夫將車停在了仁心醫館前,抱著她沖入了那家醫館之中。
……
仁心醫館雖只是一家民間醫館,但因大夫醫術高超,在這附近頗有名氣,不少人慕名來此看病。
醫館中有三名坐陣的大夫,坐在中間的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便是仁心醫館之主,他左側稍稍年輕一些的是他的師弟,坐在他右側的一名年紀輕輕的小郎君則是他的孫子,這孫子還只是個學徒,每日隨自家祖父一道來醫館中為病人診治,順帶給自家祖父打打下手。
昭睿帝帶著云莜趕到時,醫館中列著三條隊伍,其中,醫館之主面前的隊伍最長,小學徒面前的隊伍最短。隊伍中,有那穿著綾羅綢緞的瞧著像是大戶人家管事的人物,有富商農戶,也有衣衫襤褸的人。
云莜要治病,自然得找最好的大夫。
昭睿帝抱著云莜排在了醫館之主跟前,然而,他瞧著自己身前烏泱泱的一眾腦袋瓜子,臉色有些不大好。
這么多的人,他們得排到什么時候去?莜莜如何能等得了那么久?
且自昭睿帝出生以來,從來都是旁人遷就他,他何曾排過什么隊,等過什么人?
正當昭睿帝思忖著要不要亮明身份以便讓云莜優先看診時,云莜在他懷中輕聲道:“我已經不疼了,不必著急,慢慢等著就是。”
昭睿帝不知在民間就醫有多難,她卻是知道的。
她這又不是什么急癥,沒必要搶在旁人之前。
云莜見昭睿帝面上有不贊同之色,又小小聲道:“本來我就不同意來看診,是你硬要拉我來的,你若是還要讓我插隊,那我可就無地自容了。”